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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中琐忆

病中琐忆

作者: 窝边树 | 来源:发表于2020-02-29 10:35 被阅读0次

     

      沙果红影

      依稀记得是秋天。

      我怏怏地躺在炕上,几乎没有吃东西,反胃得很,打不起一点精神来出去玩,心里真难过 。

      母亲大概觉得生病了最需要照顾的,温柔得像换了一个人。她双手慢慢拉我坐起来,我自是没情愿的。

      母亲哼着“二斗米米起!二斗米米起!”那声音像是在用最温柔的心在呼唤我,在那明媚的笑脸和呼唤声里,我努力坐起来,母亲开始用热毛巾轻轻擦净我的脸和手,又一梳左一梳右地得拢发,因为头发又多又长,母亲总习惯蘸点水,那划过头皮的柔力像是耕耘抚慰,像是拥抱像是鼓励……头顶绾了小笄又归拢垂下的马尾,应该是个很美的古装。

      母亲欢喜得看着我的样子,笑着提议说,妈背你照镜子瞅瞅,咋样?母亲边说边拉住我的手,要马架在她肩上,我知道我可能变成了我不曾有的美丽,自然有些激动,再者坐在高高的肩头,是好久没有的事了。镜子里的三十岁的母亲神采奕奕,头上翘着可爱的小笄的我倚着母亲,她在屋子里来回走说着逗我开心的话话,我竟忘记了生病,反倒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快乐。母亲想方设法让我吃点东西,但我嘴里只觉得苦没有丝毫胃口。母亲不知从那儿找出来一颗小沙果子,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中秋节一家的水果超不过五斤,秋冬水果是绝迹的孩子们也没那个念想。夏天的味蕾似乎难遮掩村里孩子靠嚼红玉米杆,山桃山梨,沙棘果疙姐姐各种野果的汁液,来对付成长旺盛期超常的味蕾的强大需求。沙果刚成熟有点轻微涩味,但特别的清香。我们村只有一棵沙果树长在三家四合的深宅里,有一年的秋天我跟着父亲下地路过墙外的道上,看到过那已经深红的诱人的饱满,有一枝探出高高墙头来。但那是我们不常去的院落,而且从父亲的话里我能觉得那果子的珍贵。我也曾经进过一回那个院子,是因为家里要修屋顶,我跟着父亲去问询住在那个院里的一位爷爷,大概是挑动土日子,话我听不太懂。遗憾的是树上居然没有一颗果子。但冥冥中注定我要有亲眼所见一树沙果累累的梦圆。母亲已经夹住沙果架在火上烤,果汁刺啦刺啦滴在火里,我高兴极了,我的味蕾全部绽成馋之花,捧着那枚黑里透红的珍贵,母亲和我都笑了,烤沙果酸里带甜好像一下调好了胃口。我结婚以后,每回中秋我都要买一点沙果,我知道我是怀想烤沙果留在我生命里的情韵。

    登山魅影札

      十一岁那年的冬天,因为病毒性肝炎只好停学在家。父亲请来的医生背着长方形的怕人的包,里面都是明晃晃让人疼痛的家伙。医生按压了我的肝部,又去县医院化验转氨酶有点高,母亲一天三次给我煎药。其实除了不能继续上学,肝部偶尔压痛以外,并无大碍。医生说苹果对肝好。第三天父亲就用自行车带回一大袋苹果,父亲让我一天吃一个,家里除了我谁也没吃过一个苹果。连哥哥也忍住了父亲反复让他尝的机会。那一大袋苹果在大柜里陪我度过生病隐居的甜蜜冬天。那一次生病于母亲却有了改变,而且在碗筷上和全家做了分离。她向医生借了一本肝病护理常识,还有一本百病常识,她想从护理上做到最好,后来开始涉猎医学类书籍,《山西中医》成为她几十年的必订刊物。

        几十副中药吃完之后,父亲按医嘱带我去县医院化验检查。那时父亲已经吃上皇粮,那是人人羡慕的。他特意给我买了件双面风雪衣,那时候叫登山服,一面枣红一面大红,我高想兴想着枣红大红交替穿新鲜和独一无二。去县医院的头一天下午父亲用自行车带我到他任教的中学这样才能赶第二天一早的客车,雪太厚,村外才有碾压消开些的道。后架上又穿着大红我竟骄傲出了珠穆拉玛峰的姿态。第二天天没亮我就跟着父亲到了乘车点院,那是我第二次走出大山,人太多透过车窗偶尔看见后移的山嘴。到了医院化验肝功能,看结果父亲特别的喜出望外,穿白大褂医生笑眯眯对父亲说一看就光光的了。交待了些上火以后煮点龙胆草,下下火。之后父亲问我,饿了吧?一出医院大门就给我买了一包槽子糕。父亲带我去了街上。那天的住的旅店,晚上还有免费电影,晚上父亲还给我买了一个面包,给我在暖器上烤热了,我当时觉得真奇怪。第二天逛街的情形忘记了,人很多,父亲兴奋的给我扯了枣红色的巴拿马料子准备过年的新裤子,还买了果丹皮和花生,我美美地跟父亲进了一回城。

                东岗蜜月札

      有了两个宝宝以后,我和小郝几乎很少有独处的时间。2016年的暑假和家里商定决定手术。2012年前就查出了,当时花生粒大小。这次已经核桃大小,在省医的弟弟拿我的片子和能求到的专家再三研讨人家意见是做了比较好。而在是否保胆的问题上母亲一直想要让我保胆,鉴于此又是弟弟陪我们专门跑了以保胆取石的煤炭医院,一时踌躇,后又考虑了资质最终决定省医摘胆。

      弟弟陪我们当时的主任医师陈大夫,他没有让做的意思。我的想法是,大夫对没有大爆发的疼过不建议提前干预。或者对于病应该是经理抗争过才介入手术,这倒很符合人应该和疾病争一下。家里姐姐有胆结石疼引起胰腺炎的教训。于是又倒了科室。十七楼倒到八楼,主任一手流利的书法很签字商定手术时间。

    术前三四天准备的时间,弟弟借了同事的饭卡,充了值就在省医的餐厅。借了省医的对门职工医院的出门证,极其方便。空出好多时间,除了检查,我们清早会步行到东岗路的早市上买水果和可以生吃的菜,有了宝宝以后我们几乎没有独处的时间,那是刚从地头抢运过来的葡萄番茄彩椒,植物的鲜活果味的清香,天天去那鲜极的早市心情大好食欲大增。即便病重的人进入那长长的两边都,赛过皇宫的高贵对于生命的滋养。一个是自然一个是政治。两大属类分野儒道对于人精神的消耗。我无疑倾向于这无边的自然主义。扯远了,回到正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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