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或是思念,多是失去与伤感的反证。
一个普通人,像我这样的,高光的时刻不是没有,但总感觉太少,想不起太多。大概是不好的事情给人的印记更深,更容易让人怀想。
很多人,很多事皆是求而不得的,于是艰辛在所难免;陪伴也是一种奢侈,即便是特别爱你的那一个人,也要面临世事的无常。更何况能拥有这种爱本身就已是一种奢侈。
那一年毕业以后,我怀揣梦想外出谋生。梦想和谋生本来是矛盾的,但它们似乎又难以分开,就像人的魂魄与肉体,魂灵企图飞升,但肉体却是沉重而饥饿的。
那是一所私校,胖而尖厉的校长,为了维护学校的利益,铁血管制。老师们也不得不对自己的学生铁血管理。我接手的这个班级,据说上任班主任是一个孕妇,用了十八般武艺来管理她的学生,我来到时,用的那些手段就弱如菜鸡了,学生根本不放在眼里。
所以我必须比她更残酷,但这对于一个涉世未深的年轻人来说也是残酷的。“当你凝视深渊,深渊也在凝视你。”
一个人如果开始彷徨身体会最先产生反应——我的左眼不知道从哪天开始,一直不由自主地跳动。
与我一起的本来有一个同伴,后来辞职去了歌舞厅做服务员,临走时向我借了五百块钱。现在想起来这是一次少见的值得的借债。
于是就剩我一个人在那间租的小屋子里生活。我不再自己做饭,肚子饿的时候就跑到外面一家小餐馆,叫一碗炒饭,再要一份烤肠。
离住处不远有一家网吧,没事的时候我就在里面待着,玩一些很古老的游戏。有时候整晚整晚的不回去,第二天天亮时到小餐馆胡乱吃一点东西,回去倒头就睡。
有一次我拨通了我刚分开的那个女朋友的电话,那是我唯一一个到那时候算得上是女朋友的朋友。但我俩离得太远,终究不可能在一起,她理智地选择了分手。
她低落地与我聊了几句,让我照顾好自己就挂了。那天我没有吃太多东西就睡了。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是半夜几点,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把我吵醒,一看是我一个表妹。
电话接通后她没有说话,只是一直不停地在电话里哭,我反复询问了几遍她都没有理我。于是就这样她一直在那儿哭,我也默不作声地一直在这边听。末了,不知几分钟,电话挂断了,一切又回归夜里特有的宁静。
胖而尖厉的校长终于发现我管理的那个班级一塌糊涂,他把我叫到办公室,训了我一顿,叫我滚。当时里面挺多同事的。我嗫嚅道:“工……工资。”
“就你这样还想要工资?我不找你要耽误学生学习的费用就不错了。”
我灰溜溜地走了,回到那间小屋子,用一个坏了轮子的行李箱把衣物装好。屋子里还剩不少厨房里的用品,还有被褥,还有一把别人送的吉他,不过断了一根弦,正准备哪天续上的,但都带不走了,只好全部留下。
我把箱子扛在肩上准备出去找辆车坐。路上碰到几个教过的学生,他们笑着问:“老师要去哪儿啊?我帮你啊。”我没好意思说,只说有点事要出去一下。
我身上没有钱回家,或者去哪都行,总之没钱。突然我想到我还借过五百块给别人,于是我找到他,他做服务员似乎不是太差,很爽快地就把钱还我了。
后面我拿着这钱去了广东打工去了。
回忆的过程并不是一个太美好的过程,但回忆也是一种疗愈的方式。回忆的过程充满愁绪,人也在愁绪中满满愈合、升华、最后变得坚强。人能回忆,至少说明他已经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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