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娘

        一季春去，是一阕离歌。又一季春来，是一曲含泪的挽歌。

        妈妈，时间安排得是如此连贯：公元2010年1月2日，是农历2009年冬月18日，这一天是您61岁大寿，第二天是37年前您生我的苦难日，而第三天——2010年1月4日（农历冬月20日）上午，您在子女亲人面前一声长叹后撒手西归！其实，儿子知道您是多么的不舍！您倒地卧床昏迷到我得知消息从广州辗转赶回老家您已经在病榻上昏迷第六天了，听闻儿子的声音，儿子跪在您床前分明看到您紧闭的眼角滴落了泪珠；第七天，远在成都为官的幺爹（我的叔叔）因公务不能回家便委托秘书也赶回老家了----幺爹自幼没了妈妈，当兵在外闯荡几十年终于有了应有的成就，您还是不舍那个您疼爱的叫您小姐的弟弟----亲人几乎都齐了，您长叹一声后留给了我们无尽的思念。

        那一天，松滋老家清冷的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雪，一夜间就铺满了庄稼田野。听村里老人家说，老天都在怜惜妈妈了，这么好的一个人就走了，庄稼都在跟您戴孝呢！

遍地飘白一孤冢，

慈母长眠在天堂。

千呼万唤应不醒，

独自垂泪亲在旁。

        2005年5月1日，我在恩施机场工地上接到父亲的电话，得知妈妈因脑溢血住进了松滋人民医院ICU病房。当时高速公路还没有通，连夜赶回家已是第二天的上午。妈妈刚做了脑部积液抽出手术，意识还是模糊的，只是听说了儿子的名字，立马就要翻身起床。说，我儿子回来了？我好好的，不能耽误了儿子的工作。妈妈啊，那一刻，儿子已经泪奔了！

        妈妈，我时常在寂寞工地里的某个夜晚想您。冬日里，您的慈祥脸庞，微温着我风中冻红的双颊；夏日里，您的柔软目光，沁凉着我汗滴午后的心窝。我走过了华中六省区的空管工程工地，哪里都有您的谆谆教诲：听领导的话，认真做事，别辜负了期望……

        妈妈，如果时光倒流，我愿常伴您的身边。那时您到广州来帮我带孩子，家乡松滋总是挂在您嘴边最思念的甜美记忆：每天早上帮我送完孩子上学就顺便买了一天的菜肴，每次餐中就在念叨松滋老家菜地里的菜蔬----想念松滋好象成了每餐饭前的固定仪式了。而这些现在也成了儿子每餐饭前想念您的仪式。

        妈妈，家乡的一切都有您的影子存在，您长眠在这块您日思夜想的故土。去年的清明，细雨微洒，我驱车从武汉天河机场空管工地回到老家松滋----给您的坟茔培上新土，跪在您的遗像前跟您说说心里话，寄去子女们的哀思。淅淅沥沥的小雨中，儿子仿佛又听见您在跟我说：人到中年了，在工地忙要注意安全，工地上的年轻人多，要当好他们的好大哥好朋友，要从大局出发看问题，不要计较个人的得失……

        妈妈，小时候的我实在是太顽皮让您操碎了心。每个蛙声阵阵小鸟归巢的傍晚，村里头就会传来您唤儿回家吃饭的声音。那时候觉得妈妈的呼唤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声音。出来社会后，记得那是儿子进修北京鲁迅文学院文学新人创作班时的一次笔会后回家。您在村口的泥泞道路上等候了三天，终于等到儿子回家踏上家乡的土地。您深一脚浅一脚的牵着儿子回家，见人就说：我的小狗儿回来了我的小狗儿回来了，高兴得脸上都开了花似的。儿子愿意这样幸福的被您牵着，就像小时候被您牵着学走路一样。到家了坐下拣菜，儿子看到您花白的头发有些心疼，就说：

        “妈，儿子挣钱养您。”

        “你个小狗儿，你才踏上社会，你拿什么养妈呀？”

        “儿子写文章挣钱啊！”

        就看见您轻轻笑了，很开心的样子。

        “儿子啊，妈不要你挣钱养，妈要你出去做事要踏实些，工作要认真，听领导的话。妈要你平平安安的！”

        “嗯，……”

        可是，妈妈，“子欲养而亲不待”！儿子再也听不到您唤儿回家的声音了！这是儿子最深的痛。儿子在工作之余写下了这样的诗句：

一片云两片云三片云

洁白棉柔潇洒飘逸

行走在云端的人

是风雨兼程的匆匆过客

一朵花两朵花三朵花

姹紫嫣红怒放争春

为了世间的美丽

开一季就凋落地奉献

一种情两种情三种情

爱了散了心疼了

一点相思两处闲愁

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躲藏

一声娘两声娘三声娘

生你养你爱你疼你

白雪覆盖的坟茔下

俺娘就长眠在那里

一滴泪两滴泪三滴泪

晶莹剔透酸楚凝练

我的柔情穿过你的白发

是游子滴落的思念

        妈妈，春是真的远去了，但是春去了还会回来的！儿子祈愿您在另一个世界永远是春天，开心、安康、吉祥！愿天下的妈妈们平安康健！

儿子兆亚2018年1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