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书店看到了这本《苔丝》。记忆一下子被拉进那段青春飞扬的岁月。
中师二年级,他来了,是她们班的实习老师。年轻的老师儒雅多才,幽默风趣,跟一群中师生很快打成一片。
几个月后,他该返校了。临行送别会上,他真诚要求大家书信联系。于是她成了写信学生中的一员。后来,他与她的信成了彼此的专享。他们谈文学。他提到《苔丝》,她立马从图书室借阅。他们,纸上谈兵,意趣相契。
他毕业回到家乡,信封上的邮截变成了临沂。沂蒙山,红色老区,她油然生出敬意。
他说他沂水边上的小山村,说母亲养育他哥俩儿的艰辛。她讲她大平原的物产说她的童年少年……每周,写信寄信等信,成了她的快乐。
有一回,他说来省城出差了,要来学校看她。
那是个周末,下午,他们见面了。在临街小店,他笑盈盈地出现。她长发垂肩,羞涩地笑了。他们走出热闹的小店,走向不远的铁路。
火车轰鸣而过,他与她,一前一后沿铁路边缘往东走,她调皮得像个孩子,又恢复成了那个信中他欣赏的洒脱灵秀的女子。
两人时而并排,时而前后,慢慢走着。火车过时同时嬉笑,闪躲。他们都是信中的样子!多年后,看到电影《山楂树之恋》,她不由得想到了当年的他与她。
日子不疾不缓地流逝。她也要毕业了。
信,仍穿山越水传递着彼此的喜忧。他在一封信说,我们是朋友,我更愿你是我的女朋友。
一语激出她心头千层浪。他是多么地理解她呀,他的文雅他的博学对她有多么强的吸引力啊。可她却无法答应他。
父母千辛万苦供她这个农村女孩子念这么多年书,她无法无视现实。曾几何,报答父母是她坚持下来的唯一理由与动力。毕业工作了,离开家,去千里外的沂蒙,她没有勇气。
她毕业回到家乡,鸿雁折翼再无音讯互递。
几年后,她结婚了。婚礼前几天,她拿出了那捆信,一百=十封。她独自躲到娘的土灶前,含泪点燃信。灶膛里信在燃烧,她的泪在淌。封封信笺在火中化成了灰蝶,纷纷飞扬。它们飞呀飞,一直飞在她的记忆里。
三十年了,斗转星移。一切早已是物是人非。可眼镜下那笑依然。那隽秀的文字,如清泉击石,似环珮叮当,一直都响在她的记忆中。
蒙山沂水,故人安好!多少次她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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