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一

小花眨着黑黝水汪的大眼睛，盯着炕上一头银发的老太太，有点羞怯地躲回到奶奶的身边来。

“ 奶奶，她说的是真的吗？” 她小声问着。奶奶笑着没有回答她，但是从她笑着的表情里，女孩显然已经看到了肯定的答案。

接着，两个老人开始拉起了家常。

小花在炕沿边上独自的玩了起来。她不时地歪着小脑袋，看着屋里陈旧简陋的摆设。除了炕头上，她最初见到的一切之外，炕尾则是一只老式的，漆着绛红色，上面还有一些黄铜饰物的旧家具，再往上，整齐地堆着叠好的两床被褥。斜对着炕的山墙上，有一只破旧的老挂钟，正滴答滴答地叫着。两只裱好的棕褐色相框，就挂在它的旁边，上面满是些黑白的老照片。在远离窗的墙角上，显得十分地幽暗诡异，好像是扭曲的时空里，一道浮在半空的门。女孩的想象力，常常使自己产生一些奇怪的想法。

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两个老人还在畅快地聊着，她们一会大声爽朗地笑，一会又窃窃私语，好像是有什么话，不想让身边的孩子听到似的。马村长媳妇，这会已经在门后头的厨房里忙活起来了，准备着晚饭了。她不时地打开门，神秘兮兮地伸出个头来，附和上几句看上去，很关键的话。其实这些话题，对于小花来说，就是听清了，也不会明白里边的意思。她们聊到了，村子西头老王家的儿子得疯病的事。

说的是村民王常有的儿子，一个放牛娃身上发生的蹊跷事，他在十五六岁的时候，在南山沟沟里放牛，碰上了一条白色的蛇，这男娃子胆大调皮，用一节木头把那蛇打死了。后来，不幸的事情就开始降落在了这孩子身上。他总是莫名其妙地，一个人在早晚上，跑到南山沟里，白蛇死去的地方，大哭大笑着，嘴里还不知胡乱地喊叨些什么，慢慢地，他的脑子就出了问题，后来书也念不下去了，发起了疯病，经常拦路打人骂人，临近的孩子们，都被他吓得不敢出门。王常有夫妻两个，当时已经四十几岁，却就只有这么一棵独苗，发生了这样的事，几乎是一夜白了头。没过两年，这孩子竟然失踪了。后来，还是在那个南山沟里，有人找到了他的尸体。据说，是上吊死的，发现的时候，头朝下趴着。接着，村里面就有人开始传起来，说是他打死的那条白蛇，是蛇精的孩子，他得了疯病，是因为蛇精来寻仇了。上吊也是那蛇精害的。反正，人都已经死了，活着的时候，还疯了两年，真相到底是怎么回事，谁也说不清楚了。这一说不清楚，反而传出了更多的版本，也有人说他打死的其实就是一条蛇精，而且，蛇精死了的时候，已经附到了他的身体里。之所以会上吊自杀，是因为，他的意识还没有完全被蛇精占去，当他偶尔的清醒，发现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之后，无奈才选择了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