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劫→_→(四)
我们吃着西瓜,那红红的瓢,乌黑黑的籽,把黑籽拨向一边,把红瓢挖来送进嘴里,甜水在吞咽的同时,会不小心从嘴角溢出,再用手背去擦,粘稠的西瓜水滴落在前胸,弄得满手满脸都粘乎乎的,把苍蝇都招引了过来。于是又站起来,跑向溪沟过,鞠水清洗,吃完的半边西瓜皮,也拿到溪沟里,看西瓜籽沉入沟底,和沟底的小石子泥沙很快混合在一起,幻想着明年会从溪沟中长出西瓜藤,甚至会结出西瓜。完全忘记太阳的火热毒辣,忘记了时间的流逝。我们把西瓜皮顶在头上,当成了帽子,自得其乐。我更把和母亲赌气的不愉快忘得一干二净,沉浸于友谊的芬芳中,迷醉于幼稚的嬉戏里。
天不知不觉间就换上了衣衫幕布,远山也变得迷朦一片。我们这才收拾起放飞的身心,慢吞吞地走回宿舍。星期日晚上的宿舍,通常会有稀稀拉拉的同学陆续返回。可是今天,却异常地冷清,他们仿佛约好了似的,一个都没有归校。我们和前一天晚上一样,在上床准备睡觉前,检查了一遍前后门栓。大约九点钟左右,就在我们以为再也没有人回来的时候,一个借住在我们宿舍的初三女生回来了。我们还兴奋地和她交谈了一阵。她告诉我们,原本她也想明早再返回学校的,后来在外玩耍的时候,怕第二天迟到,临时决定返回学校,没想到除了我们俩,居然没有其他人。如果早知道是这样,她也就不过来了。
我们各自上床,宿舍灯准点熄灭。眼前一片漆黑,又是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只有窗外不间断地传来几声虫鸣。白天没有睡午觉,困意很快袭击了我,我很快地就跌入了另一个五光十色的世界中,我在那回味白天时的欢乐,或是缓解一整天因过度兴奋而疲累的神经。年少不识愁滋味,入睡迅速睡意沉。欢乐心绪得松弛,舒筋展骨重聚力。甜而沉的梦,被悉悉索索的声响打乱,朦朦胧胧中那声音越来越真实,越来越清晰。我被吵醒了。我的直觉让我突然之间进入紧张恐怖的状态中。我立刻就坐了起来,那激烈的打斗是在我们宿舍里,在我前方隔着一排双层床的下辅传来的。我的神经紧张到了极点,完全还处于懵圈的状态中,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是怎么发生的。我不知所措地靠墙而坐,用被企图盖住因紧张而颤抖不止的双腿和身体,可夏天的被根本就没有支撑力,加上手的不利索,拉被的动作变成是一种机械式的重复。
上铺的阿莲也毫无动静,不知道她是睡熟了没醒?还是和我一样害怕得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打斗声在静寂的夜晚,在空阔的宿舍,越来越清晰。透过黑暗,仿佛隐约看见两个影子在晃动,在纠缠,在撕扯。。。。。。我在空白一片的头脑中极力搜索,判断,想凭借自己的分析来搞清楚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突发事件?我还没有完全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时,感觉一团黑影向我的床边游移过来,那速度之快之迅速,就像一尾蛇在水沟边游移,我的尖叫声就要冲破咽喉迸发出来的时候,又被活生生地吞咽了下去。掀开我蚊帐的是那个初三班高瘦的女孩,她弯腰弓背地钻入我的床铺,原本就狭小的空间,一下子就被填满,我听到了她粗重的喘息声,还有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跳声。我对她的猛然闯入毫无思想准备,她迅速转过身,和我并排靠墙而坐,并用她的手捉住了我的手,两双同样颤抖不止的手握在了一起,仿佛是为了传递给对方力量,以缓解紧张过度的神经。
另一个黑影也跟着扑了过来,我们已经被巨大的恐怖所镇住,在蚊账被掀开的那一刻,我们俩张大的嘴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一个蒙面人左手拿着电筒,把光聚焦于我们的脸上,右手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对着我们比比划划。嘴里还发出恶狠狠的威胁声:“不准乱喊,不准乱跑,不然就捅死你们!”我们俩拼命地向对方靠拢,真恨不能自己幻化成对方身体中的某一部分,给对方以力量,可以去面对即将到来的不知怎样面对的结局。我透过手电筒刺眼的光晕,还是看清了那人中等略显壮实度的身材,一身黑衣,黑丝袜蒙住了整个脸,只露出两只凶光的眼睛。看得出他也是慌乱紧张的。他发出的声音,凶狠而有些颤抖而又故做镇定。我的心里乱极了,不知道他接下来会怎样对我们,而我又该怎样做?脑海里回旋的是那明晃晃尖利的刀锋,还有他那双凶相毕露的眼睛。他像一个瘟神,立在我们的面前。我们的性命,悬于一线,完全掌握在他情绪之中。这样的场景,这样恐怖的境地,我们曾经在电影电视中看到过,没想到此时此刻,就活生生地在我面前上演。可这不是电影电视,这是活生生的现实。我紧张害怕的程度,无从描述,所有的勇敢啊,正义啊,挺身而出啊,在那一刻连闪现都不曾有。心智尚未完全成熟的我除了恐惧,除了颤抖,除了“呯呯”的心跳外,脑海一片空白。如果说有一条地缝裂开,我想自己一定会立时不顾一切地钻进去,尽快逃离,是我那一刻最迫切想要达到的事情。
不知道是上铺阿莲的动静吸引了蒙面歹徒的注意力,还是歹徒自己的注意力发现了上铺的阿莲。他即刻调转了目标和矛头,退出了对我们的威胁。快速爬上了阿莲的上铺,一边爬,一边还不忘记威胁我们不许乱跑乱动。我和那女孩随着歹徒的离开,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那单薄的架子床随着歹徒沉重的身体剧烈地晃动起来,我们的耳边传来了阿莲低低似哭泣挣扎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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