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得

  

  一

    当浩浩拿着那封信的时候，他与往常并无二样。浩浩其实不是浩浩，这是沈冒一厢情愿的称呼。浩浩和沈冒好的时候，哥儿几个都沸腾了，纷纷在心里问候，这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怎么可能呢？

    那天早晨的空气很冷，应该是冬天吧，夜色很浓，似乎下起了雾，空气中隐约有股淡淡的炊烟味。浩浩荒唐了一夜回到了沈冒的小公寓，迷迷糊糊在楼道里看到了一只蜷缩的“小虫子”，酒就醒了一大半，“小虫子”听见声响突然就噌地站了起来，呵，原来是沈冒。

    “你怎么才回来？”

    “关你什么事？”干净利落，不带一丝的温度，就如同这早晨的空气。不知为何，人前彬彬有礼的浩浩就突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沈冒也不和他计较，“我忘记带钥匙了。”浩浩脱去皮手套，白皙修长的手指捏着钥匙打开了门，随手将自己的大衣放在了沙发上，手机顺势滑落，什么话也没有说，径直走向了洗手间。

    这间两室一厅的小公寓，窗台边上有两盆君子兰，迎着刚刚升起的微微阳光，叶边竟有些晶莹剔透，有点点温暖之意。沈冒放了首林海的曲子，正在厨房间忙碌着。

    沈冒很累，但是生活还要继续，耳边似乎还响着局长意味不明的一句话：“沈冒，明天的会你陪我去吧，我很需要你在我身边。”人生不易。

    手机在响，沈冒看了看洗手间，终于走向了沙发。“弗兰克，怎么走这么早？出了什么事吗？”沈冒突然就挂掉了电话，把手机紧紧地攥在手里，面上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子。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到桌边，端起那碗热气腾腾的稀饭的，只知道，她慌了。

    二

    浩浩和沈冒早就认识的。郝波和沈然也早就认识了。

    浩浩是他那样家族孙子辈中唯一的男孩，自小顽劣，花心自不在话下。可自从认识了沈然，他不敢相信世界上竟然还有那样的女孩，和沈冒相比，沈然从来不是一个乖乖女，沈然是自由的，沈然可以恣意妄为地大笑，不会隐忍自己的难过，她是精灵是浩浩遥不可及的梦，即使沈然是个瘾君子。最后，在绚烂的烟花中，沈然走了。“郝波，谢谢你爱我，但是对不起，我不爱你。”

    沈然从来都有自己的想法，在她这样的家族里，她从来没有学会假装。沈然自始至终都知道姐姐沈冒喜欢郝波，可是郝波却爱自己，她觉得命运在捉弄她，“姐姐，我从来爱的人只有你。”

     三

    沈冒开着车在前往单位的路上，车里放着不知名的轻音乐，悲伤却又坚定，是的，沈冒一直都是一个很有主张的人，从小品学兼优的她就是传说中“别人家的孩子”。但是在对待浩浩上，她不知所措，她知道浩浩一直忘不掉的是沈然，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沈然已经走了，要是可以，她宁愿远远地走开，祝福他们，也好过现在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眼泪就这样不争气地流了下来，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四

    那天沈冒终究还是回绝了局长的好意，因为她自己深刻地知道，一个女人真正的底线。回到家，和往常一样，浩浩还是没有回来，沈冒就那样呆呆地站在桌面好久，桌面上有两个杯子，是沈冒结婚的时候，自己精心挑选的，很好看，上面是手工绘制的并蒂莲。

    沈冒突然就很想妹妹沈然了，沈然走了也快两年了，如果是沈然她会怎么做？

    “沈然，我该怎么办？”

    “沈然，我好难过。”

    “沈然，我恨你。沈然，对不起。”

    五

    英国。

    沈冒辞去了工作，只身来到了英国，这个梦中的国度。

    “姐姐，以后你留学想去哪个国家？要是我，我肯定去英国。”

    “姐姐，为什么你那么喜欢郝波？”

    “姐姐，你看，小时候的我们多像，就好像我中有你，你中有我。”

     .......

     “浩浩，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岁月慢慢，我依旧爱你，但这不应该是我们在一起的束缚，如果心中有爱，时间和地点都不应该成为我们的枷锁。在爱的道路上，我要重新开始学习，学会舍得...如果可以，时光倒流，如果最先认识的人是我和你，你会爱我吗？...”

    ......

    浩浩看着手中的这封信，脸上没有一丝波澜，他抬起头，看着这小小无知的一切，那盆君子兰依旧很是生气，刚刚往杯子中倒的白开水还在冒着热气，并蒂莲似乎活了。

    “弗兰克，沈冒在英国，你们非要这样才好吗？”

    “我们都欠对方一个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