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去了一次贤隐寺,那是一座很小的寺庙,只有四个殿厅。本无心去参拜,登上大雄宝殿是僧侣正在诵读经卷。潺潺泉水击石而落,流转凡耳,焚香堂前,青纱飞袖化作山峦。
我骤然沉寂,旅途的劳累仿若碾作尘土,时光的斑驳业已不复存在,此生只剩此时。我双手合十,在大佛像前跪拜三番。
出了寺院,惠风和畅天朗气清,我向山登去,到了山顶时脑门已渗出细密的汗,可我却身心愉悦。站在一块青白混杂的岩石上,我仿若站在世界的最高点,天空像一片宝蓝色的湖泊,远远的挂在我的头顶,阳光从湖底泻出把我浇灌。四下远望,林海已经不是完完全全的浓绿。是红绿交接的时候了,且向脚下乃至遥远的地平线看去,起起伏伏,尽是萋萋的草木。阳光把叶子擦得闪亮,于是随着地势的高低我的眼中卷起了红色的波涛。
秋天自然是落叶的季节,亿万年间的无尽轮回也未曾改变,这是大自然从便严肃地向众生昭示过的定律,所以偶尔也不解为何菊残仍要抱香死,归根终究是生命交接的最为庄重的形式。
曾有幸拜读查干前辈的《红叶归处是秋风》一文,颇受感染,今日山行这情境与那文相契,于是便更加深切感受到四处流淌的一种庄严和萧索。方我顺着山中野径而下,却起了风,风也不大,仅仅是抚着我的衣衫向北方延展。我止了步,倚在山腰的一株树旁。它不是枫或梧桐却比它们的叶子更加的火红。秋风依旧,吹淡了阳光的温热,碧海蓝天下,我与无名的叶子对望。又一阵风起,一片红叶悠然离开枝头,它零落得如此安静,万籁俱寂我听得见生命的最后一丝气息从它身体流走,停在地面时,他终于完成了这趟修行,如无情的浮屠。
情如沧海千帆去漂流,岸却是寂寞,而红叶怎会是无情的呢?他又为何不愿抱守枝头呢?是自然的规律啊,他必须要在这个时候无所留恋——纵然有所留恋,也要回归大地,完成生命的轮回,不然,生命的种种都将成空。
在她该落的时候落下,这是叶的智慧,它将重生在来年,在她该来的季节。
那么人不也是如此吗?总要遵循着规律吧。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是谁要违逆的呢?总要寻求现世的安稳吧。我不愿做席慕容笔下那棵固执了五百年才开花的树,我只愿众生得以安度。
已近傍晚,我继续向来时的路走去。回首时山上,钟声正幽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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