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妈，今天可是八月十五中秋节，怎么你老人家还在床上坐着呢！腰疼腿疼缓一缓，这能说得过去，可您总得把灯打开吧！你看你，把家里的气氛，弄得像个挖煤窑的，邻居们不笑话，您自己觉得很舒服，还是觉得养眼呢。”虎子手里拎着从街上采买来的各样吃食，刚进门就气不打一出来的嘟囔着。

母亲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打开床头的小台灯，慢悠悠的从床上挪下来。一边走一边回应道:“你娃子还好意思说，今天你是怎么了，浑身乏成那个样子了。昨晚上也不知道是几点睡下的，还想着早起给妈妈做早点呢！可怎么喊也不言语，怎么摇也不搭理，那是睡的一个沉。好不容易中午快一点了，才起床做了口吃的，下午又接着睡。妈真担心你睡迷糊了，可劝有什么用。孩子大了，都觉得翅膀硬了，谁还听妈妈苦口婆心的金玉良言呐。这不，看着你躺在沙发上抱着个垫子在那蜷缩着，妈妈呀，就找了个夏凉被给孩子盖上，免得着凉。可满以为不就是个午休嘛，顶多三点多就起床了。可你就是个贪睡的家伙，晚上六点多了还不起。妈妈就想，你白天把觉都睡足了，晚上半夜又得折腾。还是赶紧叫醒吧，所以也就不管你愿不愿意，舒不舒服。拿了个鸡毛掸子，在脚心里一顿挠痒痒，娃子就不开心了。看了手机上的时间，责怪妈妈为什么这时候才叫醒你。唉！都是妈妈的错，还想着给娃子道歉呢，你拾起身子就跑了，一句话也没有说。妈妈知道你干啥去了，今天是中秋节，可娃子出门的时候都快七点了，那大概率是到哪里野去了，当妈妈的，那是肯定指望不上你喽。所以，才坐在床上闭目养神，心里那是一片凄凉，连开灯的勇气都没有了，更别说满心欢喜的等娃子回来过节了。妈妈等过很多次，现在想开了，儿大不由娘，随他去吧！”

虎子气喘吁吁的有些风急火燎道:“妈，不好意思啊！是我唐突了，最近事情太多，照顾了这里又忙了那里。每天回家都很晚了，所以睡眠质量一直不高。媳妇帮着按摩啥的，也不起多大作用。岳母说，把她用的安眠药给几颗，我拒绝了。那玩意可不是年轻人吃的，会上瘾的。宝宝也不给力，整天在家里害人。稍微一说，比谁都有理。算了，还是当爸的把孩子亏下了，干的这职业，就是碰不上面的时间。怪不得孩子老说有爸爸，可爸爸忙着挣钱养家，这理由再充分，小孩子家家懂什么。他就盼着爸爸陪他玩，可爸爸不努力，咱们家吃什么。幼儿园的学费老贵了，咱从乡下搬到这里没多长时间。公立的报不进去，只能上私立的了。园长人挺热心，就是这学费，唉！妈呀！能在您这里美美的睡一整天，说明您这里磁场好呗。”

妈妈听到这里，不由自主的走过来，拉着虎子的手，不停的摩挲着说道:“孩子，可苦了你了，什么都不给妈妈说，一个人这么扛下去，身体可怎么受得了。有困难，妈能帮你的，一定帮到底。虽然妈的退休工资不高，可省吃俭用下来，还能匀出来一些，拿去贴补家用吧！”虎子叹了口气，忙接茬道:“看看，又想把我惯坏了，我可不啃老，说出去丢人。何况您老人家身体一直不太好，要不是这些年用各种药养着，还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呢！您还是乖乖的拿好保命钱，只要您在家里坐镇着不出状况，儿子的心里就很踏实。”

妈妈看着桌上放着一大堆各色食品，约摸掂量出没少花钱，于是有些怪怨的说道:“原来跑出去，就干这事情去了。没钱还爱乱花钱，妈妈牙口不好，可吃不了那许多。还是拿给媳妇跟孩子吧，她们还在家等你着哩。”虎子笑嘻嘻的应道:“妈，她们娘俩去岳母家团圆去了，礼物让媳妇捎过去了。电话祝福我也打了，给二老说明了情况，他们很支持。说隔段时间，就到您家里来串门，唠唠嗑。还让您没事多打打视频电话，一起探讨个曲艺啥的，增加点生活乐趣。”

妈妈此时的眉毛开始舒展了，心情好了很多。忙洗了几个瓷盘子，让虎子把核桃毛栗子葡萄还有月饼放里面。再端到里屋的供桌前放好，点上檀香，告诉已经去世的爸爸，让他回家过节。虎子嘴里不停念叨着，然后跪下来在遗像前磕了十八个响头。妈妈笑着说:“磕三个就好了，磕那么多，是想你爸早点来呀。”虎子起身说:“妈，多笑笑，比什么都好。别整天愁眉苦脸的，咱家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爸在天上，一定会保佑咱们的。我多磕这些头，一来是亏欠下爸的，二来也是想尽尽孝心。希望他在天上，一切都好。不用再担心儿子会走歪路了，要不是他，儿子可能要坐牢去了呢。”妈妈慌忙堵住虎子的嘴，示意他不要说下去了:“过去的都过去了，叛逆期不懂事，做不得数的。也幸亏你胆子小，不然真就闯下大祸了。索性有惊无险，那几个性子野的，可就不好说了。家里人到现在还登寻人启事呢，你这娃，让妈妈说你什么好呢！”

虎子长舒一口气，递给妈妈一个黄馒头，说:“这是玉米面做的，您尝尝，可好吃了。”妈妈拿起来掰了一小口，放在嘴里开始慢慢咀嚼起来，然后埋怨道:“你狗娃做事情就是爱马马虎虎不仔细，这哪里是玉米面做的，分明就是染下色的，一点玉米面的甜香味都没有。还有这毛栗子，一看就是回下锅的。为了掩人耳目，小贩把今天炒制的新货和昨天剩下的旧货掺在一起卖，你就没看出来。还有这月饼，里面不是肉就是咸鸭蛋，明知道妈妈消化不好，还不能吃太多盐影响血管，就专买来看妈妈笑摊啊！”

虎子不乐意了，牛脾气立马就上来了，硬刚道:“妈妈，您能不能嘴下积点德啊，每次都这样。爸在的时候，您也这样。反正咱们爷俩买的东西，从来也入不了您的法眼。只有您自己买的烂白菜蔫韭菜，就总有办法自圆其说。可我们，就往死里数落，您这毛病不改，可很不好呢！您看，今天过中秋，您这老毛病又犯了。还说自己是大实话，聪明人知道了也不说，因为人家喜欢考虑他人的感受，把自己放在其次。您老人家最爱眼里不揉沙子了，可边上的人心里可拧巴了。”

妈妈让虎子一顿怼，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忙嚷嚷道:“你这小子，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一张小嘴叭叭的，就你有理。怪不得你爸给你起了个昵称“老有理”，我看啊，太对了。这会又跑来编排妈妈来了，看把你能的。咱们过下苦日子的人，习惯成自然，改不了了，别怪妈妈唠叨。还不是想让你的钱，别打了水漂了，让那些不法商贩自鸣得意。”

虎子打开了电视，里面正播放中秋节晚会。妈妈说，她就不看了，眼睛不好，听听声音就成。只要你娃子陪着妈妈，比什么都开心，比什么都亮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