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迫不得已啊?不过是自己不够坚持罢了。我心想。
苏眉大概是看出了我的心思,便跟我说起了她的迫不得已。
在我们这个地方,女孩子一旦过了25岁,就成了千夫所指的嫁不出去的问题老姑娘了。一般人家的姑娘小伙,到20出头,就要开始心急火燎地相亲找对象。
经过日复一日走马观花式的相亲,苏眉总算在23岁的时候把亲事给定了下来,也算是在最合适的年纪做了件最合适的大事了。
那些年,为了应付one-child policy,我们这里形成了先生娃再领证办婚礼的陋习。苏眉的未婚夫小前和父母在北方某城市做生意,订婚后苏眉自然也跟他去了那里,只盼着生下儿子之后,就可以回乡宴请亲朋好友举办婚礼。
那些年的相亲,除了看外表和家世,也就只能了解一下对方规矩不规矩,品行端正不端正,是不是乖孩子了。没有干过什么出格的事情的都是乖孩子。小前和苏眉都是这样的乖孩子,没有不良嗜好,也没有特别的爱好。他们生下来活下去,就只是为了在世俗眼光的检视下不出差错地踏好人生的每一步,循规蹈矩地过完这一生。
只是人生啊,并不会因为你乖,就赏你糖吃;并不会因为你小心翼翼甚至无原则地对俗世标准极尽迎合,就会为你开启一路绿灯。苏眉一心只想要讨好世界,世界偏偏不宠幸她,反而处处给她设绊儿,每走一步都磕磕绊绊。
转眼间苏眉已经和小前同居了大半年了,苏眉的肚子一点动静也没有,家里的长辈就有些着急。越是着急,越是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到了苏眉身上。小前妈妈的眼珠子时常都在苏眉身上打转,越转越觉得苏眉面黄肌瘦气色不好,还动不动就来个发烧感冒,似乎不太对劲。于是便让小前赶紧带苏眉去医院检查检查,开些补药过来吃吃。
这一检查可不得了,就检查出了个大噩号。
原来苏眉是得了白血病!
那一天,在北方某医院里,两个未曾见识过人世风浪的年轻人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噩耗,恍如做梦一般,不知如何去扮演自己的角色。只能回家让大人拿主意。
当时苏眉还很傻很天真,她以为她拿到的是女主的剧本。接下来的剧情应该会是她为了不拖累小前偷偷离开,而小前则会不离不弃追随她到天涯海角陪伴她到天荒地老。
那一天,小前对她是多么地温柔体贴啊!他轻轻搀扶她,那么小心地扶着她进屋休息,生怕她会有半点的磕碰闪失。回到房里,他轻轻拥着她,温柔地亲吻她的脸颊额头,信誓旦旦地安慰她说:“阿眉,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你的。”那一刻,苏眉看见小前深情款款的眼睛里面已然噙满了泪水,她便信了他的话。
后来,时过境迁,当苏眉满怀恨意地再回忆起那一刻的时候,她常常会疑惑:当时小前眼中的泪水到底是什么?是对她病情的怜惜?抑或只是被他自己的演技感动了?
那一天,小前妈妈也一改以往的挑剔,对苏眉极尽温柔。她特地把晚饭端到苏眉的房间,拉着她的手说:“可怜的孩子,真是命苦,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得了这个病呢?”说着说着就抹起了眼泪,害得苏眉也感动得流下了泪水。
接着,她又说:“阿眉啊,我和小前商量过了,身体最重要了,我看这北方的气候不大适合你,明天妈送你回老家去好好治病,养病,你可一定要把身子骨养好啊!”
苏眉听了傻乎乎地直点头。
当天晚上,小前就订好了机票。第二天一大早,就把他妈妈和苏眉送到机场,飞往南方老家去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