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着烂蛇皮袋子,佝偻着背,拖着一条烂腿,眯着流脓的眼睛,翻找着街角乱哄哄的垃圾桶,似在寻宝,实是谋生……
来自网络城市在一茬茬的更新,而老人的背越来越佝偻,眼睛里的脓越来越集聚,已经快模糊了眼睛阻绝了视线。老人眯着眼,在寻找着今晚的住处,原本能蜷缩自己的夜晚如今也变得让自己无处可去。
来自网络傍晚,他倚在一处观景树下,还是眯着眼,望向前处,路上的行人从他身边走过,匆匆忙忙,甚至留下了鄙夷的眼光,而他那双流脓的双眼仍旧望着远方,看似观望着远处无人问及的垃圾桶,实则也在观望着匆匆而行的路人……
来自网络拾荒老人的蛇皮袋子始终那么大,看似不重,其实所盛满满,他的腿还在地上拖着,鲁西南九月的阳光下,他翻开袋子,一件件的把东西拿出来,仔仔细细的抚摸着,那些“宝贝”也都布满了油泥。
来自网络那盏油灯的灯罩已经摔得粉碎,只剩下了砸的扭曲的灯身和未燃尽的灯芯,老人喃喃自语道:不能扔啊!这是宝贝!这就是我兄弟的命啊!那个小煤窑的矿坑早就没了,现在的人也早就不记得了,这片土地还是那片“跑步进入共产主义”地方吗?可笑哦!小智子拼了命把这盏灯塞到了我手里让我摸出矿道,整整十九人啊!都没了……
老人擦擦眼里流出的那些似脓非脓,又似水非水的东西,他把东西又方方正正的放在了蛇皮袋子里,所有人都以为那蛇皮袋子里是老人在垃圾桶里翻翻找找的瓶瓶罐罐,其实不然,那沉甸甸的蛇皮袋子都是老人一生来拾到的满满记忆。
老人一直不舍得离开这片被拆的零零散散的土地,他是在守护,守护着那荒唐岁月里为荒唐事逝去的故人。
老人站起身走到一处工地,踩踩脚下的土地,轻哼一声,远处恶狠狠地包工头看着他远远地骂他离开,老人轻言到:他们一定会找你。没过多久那处工地就因地基不稳轰然倒地,老人在夜晚蜷缩在野地里,摸出一瓶酒来,自饮自酌还自言自语道:小智子,明子,敢在你们头上建房子,你们冤啊!都被埋在了地下,生产队长怕事不敢上报,还把我给直接划名撵了出去,让我也“死在地下”,我活的窝囊啊!还不如在地下和你们一块做伴。
老人,又翻开了破旧不堪的蛇皮袋子,拿出一个写着社会主义好的饭盒,自喃道:咱们一块在大食堂抢饭吃,你抢着了这个,我再抢那个,又用筷子串着一整串杂面窝头吃,老伙计,你还记得那次吃红烧肉吗?我吃饭快,不怕热,你们刚打了饭没多久我就吃完了,我又去打了一份饭,哈哈,咱们窝在宿舍里,再拿出在供销社打的几毛钱的酒,哈哈,那种酒买不到喽……老人在回忆中睡去。
九月的鲁西南骄阳渐渐褪去昔日里妖艳的颜色,天气在渐渐转凉。鲁西南这座小城似乎所有人都习惯了这位老人了的存在,没人驱赶他,但也没人喜欢他,老人睡醒了,绕到工地去看,对那不在恶狠狠包工头眯着眼露出焦黄的牙齿哈哈的笑出声来。
拾荒老人边翻找着垃圾桶边回想着以前,他自言道:小智子,你还记得咱们那年在镇上给学校修操场吗?你表哥是学校后勤主任,咱们晚上被他叫去喝酒那次,对对对,你看那会的鸡蛋多紧俏,买不着啊!你看这会,唉!没赶上好时候!我记得特清楚那次,你表哥偷炒了学校七个鸡蛋,咱们仨喝多了,吃不完鸡蛋了,还不敢让学校给发现了,你表哥就去放风,你拿着锹,我拿着剩下的鸡蛋,咱们挖了坑把鸡蛋给埋了,哈哈,你看咱们那会。去垃圾桶扔垃圾的人见况赶忙离开那,他们都以为老人疯了。
对对对,还有那次咱们在大河挖一条支流渠那次,你爹娘给你说了媳妇儿都准备见面了,可是任务又来了,咱们劳力队又去挖渠了,咱们那会哪有啥娱乐,都在挣工分,攒钱,咱们劳力队都还没娶媳妇儿对吧,哈哈,就你小子着急,都准备见面了吧!正好那次做饭的是你未来岳父,这可便宜了咱们队了,二十几个劳力队就咱们吃的最饱了,说吧!你那未来老岳父给没给你开啥小灶啥的,你想想你那几个月胖了多少,没有?也是哈!有啥小灶肯定少不了我,哈哈。咱俩在一块可干过不少好事。老人想的尽兴随即就倚在了垃圾桶旁。那会挖渠多好,喊着号子,二十几个劳力队谁也不让着谁,看谁能完成当天的指标,累是累点,但多充实,打打闹闹嘻嘻哈哈的多好,劳力队如今早就没了,这会说媳妇儿也不挣工分了,这会的人开始勾心斗角,开始干活偷懒,开始无所事事了。
工地坍塌的公告出来了,是因为建在了挖煤的通道上了和注入地基的劣质水泥导致的,监工人员挖出了很多白骨,所有人都对此疑惑,而路过这的拾荒老人却心知肚明,他明白这些白骨是谁,是啥时候留在这的,他自喃道:生产队长该做噩梦了。他的眼依旧眯着,他的心却亮堂了许多。
不久,在小镇的报道中出现了对白骨的解惑,是唯一的知情人那位生产队长站出来讲的来龙去脉,同时,小镇的新闻和报纸中也刊登出了一封寻人启事,对,没错!生产队长开始寻找那位唯一的幸存者,开始这些年来的赎罪。小镇里的城市更新开始了暂时的停止,那位生产队长也因曾经自己的罪恶丧失了所有的待遇和官职,小镇里的年轻人也开始关注着这个小镇那些年的“荒唐事”,然而他们都没注意到,那位眯着眼,坡着脚的拾荒老人找不到了。
老人回到野地上,倚在树上自言自语,这次却没有自饮自酌:小智子,组长,你们终于可以安歇了,不用再在那阴潮的坑道里点着熏眼的煤油灯了。老人说罢就把所有的酒倒在了地上,倚着树睡去,抱着他那破败不堪的蛇皮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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