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一小袋茶包扔进茶杯里,往里面注入了刚刚还在哧啦乱叫的沸水。看着茶包慢慢地随着水位的上升来到了杯沿,我把俯身四十五度的水壶又从新归位到平行线,放回加热的坐垫之上。这个慵懒的下午,我急需一杯茶水来暖暖我那因久坐阴凉墙角下,有些微凉的身体。
这是一包薄荷味的茶包,因热水的高温加持,此刻正散发着浓浓的薄荷味道。
“看来果真名副其实”,我心中暗暗的称赞道。
看着那已经变成棕褐色的汤水,我轻轻的提了提茶包的棉线,看着一小包茶叶又如出水芙蓉般的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我好奇的打量着,看着茶包里那一粒粒不足两三毫米的碎茶末渣子,突然有一种密集恐惧症的感觉。
西方的饮茶习惯喜欢别出心裁,就像他们不喜吃有带骨头的肉一样,他们的唇不太想触碰到那些带骨感的实物。而茶包里的茶叶正好满足了他们的喜好,隔着半透明的无纺布,看着它们紧紧的簇拥在一起,努力的挤出汤色的画面,别提有多惬意。
我轻轻的呷一口茶,乖乖,真得好难从我稀奇古怪的思绪中逃离出来。因为不消片刻瞬间,我又将在六神无主下神游天外,变得不知所云。
“还是延续之前的思绪吗?”我有些犹豫不决。
“你看,如果仅仅只是口渴,那茶包的功能就很好,茶水从茶包里过滤出来,但茶叶还是被很好的封存住,不至于偶尔还要嚼上几片苦苦的叶片。干净利索,符合当下的快节奏,最重要的是无需太执着于知道自己为何忙碌”。看看,我说什么来着,那脱离了低级趣味的思绪一旦开启,就可以越过我这个本体,无需再征求我的任何意见,自发、自主,拥有独立的发散性思维。
我悻悻的把一口汤水在嘴里回旋了几遍,那腮帮子鼓鼓囊囊的感觉,有一些痒。舌尖处还隐隐传来一丝清凉,甜甜的,好像一瞬间整个上额的味蕾被触发了起来,让我的这个真实本体收复了失地,重新有了七情六欲的触觉。
“嗨!如今的传统茶道,不是也对茶汤的研究偏爱有加,甚至到了有了些舍本逐末的地步”,我顿时有些忿忿然的喃喃自语道。有时候把简单的事情研究复杂了,是不是也是一种罪过。但随即我又否定了自己,这讨厌的辩证思维,天圆地方,黑白交融。
想来,这中西方文化的差异最终还是大融合,且摒弃了争议,满足了各方求同存异的诉求。再看那繁琐的茶具,若不知缘由,大有取“天下之大笑话”之大不敬。是不是古人早有茶和汤分离的传统,让我这个一直游离在茶文化的门外汉,竟一时难以企及这样的文化高度。
这不,茶滤,或者叫茶斗和茶漏的功能,不就是为了让茶汤分离,然后在经由公道杯的主持公道,让每一小杯茶盏,各自生香。所以当下,也就心生了然。
我不经意的又给自己送了一口汤汤水水,顿感茶汤已凉,更令我痛苦的是那了然后的思绪,又懵懂间有了杂乱无章冲动,尽是一些锁了又锁的不安情绪,在横冲直撞。
“对了,在泡茶之前我想做什么来着?”这一个无所事事的下午,也许最值得片刻的安宁,让思绪都放飞,或许断片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我斜靠在床沿上,准备释放一下我励精图治的紧绷情绪,小小的假寐一会儿。这一天天的,还不是睁眼一天,闭眼一天,一睁一闭又一天。让白天也可以享受到夜的黑,又何尝不是对于黑夜最好的褒奖。想来昨晚熬夜时,就凭生出一些对黑夜的内疚,心心念念的,这不正好在白天里弥补一番。
我果不其然的沉沉睡去,梦里我变成一堆黄沙,正在被一个筛子反复的筛选,我那些模棱两可的情绪都被无情的阻挡在细密的漏缝之上,然后像抛一盆脏水一样,远远的抛在尘世里,远走高飞。
清晨醒来,我掀开被子,看着床上有一滩湿湿的印迹,心中大骇,一摸自己的私密处,果然验证心中所想,顿感一阵羞愧。难道昨天那茶于汤的联想正是一种身体本能的,想要自我释放的提示,只可惜我没能及时醒过来。
“小辉,这都几点了,还不起床,你上学又要迟到了”,看着我妈心急火燎的跑进我屋,手里还提溜着我的校服。我赶紧裹好被子,不让我母亲发现自己干的丑事,赶紧应声道,“好的,好的,妈,你先出去一下,我马上就换衣物”。
“咦,家?我还在上学?”看着手里那套熟悉的小学校服,这套起了毛球的,丑的到了极限的青绿色外套,我一阵心潮澎湃。
“操,哥们儿穿越了!”我猛一拍大腿,跳将起来,想要推开窗门看看窗外那在熟悉不过的风景,再给我那年轻美丽的妈妈一个久违的拥抱。
我用力,用右手一撑床沿,猛的一下把自己从床上支棱起来。却猛然发现,四下的景物还是一样的熟悉,家还是那个家,却不是自己梦里那个魂牵梦绕的家,难道思念成疾的我早已经分不清白昼于黑夜。
拍了一拍睡眼昏沉的头,也许是黄粱一梦,顿感意兴全无,像是一只瘫软无力的斗败鸡。
“千万里思乡归途,一念间归心离箭。戚戚然,纵使年华去半,黑发成霜。一眼平沙撼岳,两臂翻江覆云,仍记来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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