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愁总是如此美丽

乡愁总是如此美丽

上个星期，我从1200公里外的故乡坐动车到厦门去拜会我的一个朋友。他叫勇，籍贯青海，82年生，现任一家互联网软件公司的副总裁，精通电商与分销。我们是前几年在一个扶贫慈善基金会组织去四川大凉山进行扶贫活动上认识的。因为比较投缘，所以一直保持着联系。

我此次去拜访他的目的，是想了解下某个农产品的电销销路。接上我后，我们就切入了主题。他边开车边给我做了详细的分析，并将国内电商几家主流分销平台的最新政策及动态给我做了分享。最后他又补了句，唉，青海也是个物华天宝之地，黑枸杞、绿萝、藏红花、玛卡、青稞呀都是宝贝，当然还有那令人迷恋的青海湖。一到四月春暖，一湖碧波，万顷油菜花黄，在蓝天白云下来瓶啤酒，真是惬意无比！

他说着说着，那表情似乎已陶醉在宁静的青海湖畔了。他又接着说，厦门也好，在雾霾肆虐中国大部分城市的势态下，这里的空气质量去年在全国排名第八，全年PM2.5都平均在50左右，此处虽好毕竟不是故乡啊。那你是不是计划时机成熟了会考虑回到西宁？我问。现在还不确定，这不刚刚又处了个女朋友，福建本地的，但我想，我终究是会回去的。

车在环海大道上继续行驶，前方的楼房缥缈在云雾之中，时隐时现，夕阳的余霞斜照在城市的上空，恍如仙境，美得很不真实。让我想起北京雾霾时亦如仙境般的图片。他告诉我那不是雾霾，是海水的雾气，用个成语来描述，那就是云蒸霞蔚。我说，如此宝地，你还惦记着西宁干啥？唉，有些地方是用来旅行的，有的地方是用来谋生的，有的地方是用来回忆的，这个用来回忆就是生我养我的故乡，所以呀，每个人都有一个回不去的故乡，这个地方在我们的心中就是那永不可企及的桃花源啊。

乡愁总是如此美丽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回不去的故乡，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美丽的桃花源。我心里黯然一动，故乡、桃花源、回不去，这几个美丽而略带忧伤的词语将我击中。我，何尝也不是如此呢？

我的故乡又在哪？我的桃花源又在哪？多年来我们一直被城市的快节奏赶得向前跑，被城市的灯红酒绿迷乱了双眼，被各种外在的物欲迷惑了初心，我们生怕落在那些匆忙的脚步之后，我们的故乡，像桃花源一样的故乡却只能依稀的出现在梦境里。

他将我安排住在海滨的一个酒店里，从酒店出来右拐就是厦门书法广场，我在海边的水吧叫了一杯柠檬水，静静地听着海浪声声，享受着大自然给予我们的恩赐。电话响起，是老同学柯毛打来的，他知道我的行程。到了吧？嗯，昨天下午到的，我正坐在海边。怎么样？不错，适合有空过来住几天。

适合有空过来住几天，不正就是昨天勇所讲的“有些地方是用来旅行的”？只是表述形式不同而已。还有，有的地方是用来回忆和怀念的。我翻起我的微信圈，曾经记录着这样的一段文字：

疯累之后/和小伙伴们躺在山坡的草地上/仰望星空/星寥且亮/一轮明月悄悄爬过山岗/挂在村庄口的那棵老槐树上/除了夜虫与狗吠/寂静如水汤汤/远方总在梦里如蒿生长

背上几件破旧的衣裳/搁下爹娘别了心爱的姑娘/拽上衣锦还乡的梦想/一念转身十年茫茫

喝酒饮茶谋生他乡/迎送不同的场/觥筹交错夜色流光/宿醉醒来一阵窃慌/怎堪把他乡作了故乡/于是啊/日渐依稀的故乡/成了我一生不及的梦。

录完这断有关乡愁的文字，我忽然想起五婆，她一生的梦想似乎是逃离那贫瘠枯陋的家乡过上体面的城里人生活。还有前几天和我吃饭的江西人华，他说我家里有田地有很大的宅基地，当赚到500万，我就回家盖个院子当个农民。一个想逃离，一个想回归。时也，境也。

说到宅基地，我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来。去年春节，我是在老家过的。我和叔叔去办事回程的路上，他接了个电话，说是有个城里人找他看下土地。如果合适的话，对方想买个5到10亩地盖个院子来住，同时种花种菜。

在见到买主之前，请允许我介绍下我与这个叔叔的关系。他与我不同姓，是我父亲的同母异父的同胞弟弟。他们的母亲就是我的奶奶。我的奶奶是我爷爷的童养媳。童养媳盛行于解放前，之所以盛行，是因为当时社会的贫穷落后，很多家境贫穷的家庭娶不起媳妇就到外村去抱养女婴，抚育成人后就圆房成为自家的媳妇。上个世纪50年代，国家颁布婚姻法后，鼓励妇女婚姻大脱离，也就是说只要是女方认为性格不和或婚姻生活不幸福的，国家支持女方离婚并重新组成家庭。我奶奶就是在这种历史大背景下与我爷爷离婚嫁到邻村，后来生了我这个叔叔。

我这个叔叔从小比较调皮，没读什么书，小学4年级就辍学了。我也在那个学校读过一年，听说是破四旧的时候由一个寺庙改造过来的。他辍学后，在社会上浪荡了几年，因为人长得帅气又比较高大，又比较讲义气，身边聚集了一些小兄弟，在当地竟也有了一些名气。又过几年，后爷爷因喝酒喝多醉过去了。又没几年奶奶因病过世了。在这之前，两个姑姑陆续出嫁了。在奶奶过世那年之前，为了一了奶奶的心愿，他匆匆结了婚。那一年，他20岁，家徒四壁。他不得不开始他独自的人生之路。

与买主碰上面了，叔叔叫我和他一起去看看。大约看了三块地，两块是他买断的，一块是租的。买断其中的一块在临市的市郊，大约30亩地，目前空着，待价而沽。另外一块在村里面，大约160亩地。他在后面的一块地上盖了一栋别墅，挖了两个鱼塘，栽了很多名贵树木和花卉。租的那块地大约500亩，前几天种植了很多树苗。一路走来一路介绍，竟惹得城里来的买主啧啧称叹谢幕不已。买主连连说道，我就想在农村买点地，像你一样建个院子种花种树，打造一个桃花源。

后来谈妥了与否，我也没关注了。叔叔从一穷而白有没有什么文化的农村娃开始，20年时间怎么就一下子变成了城里人羡慕的土豪呢？我把目光投向了这里。

他有句口头禅就是，我就是个土匪，没什么文化，但我绝对讲义气，绝对不做对不起良心的事。和他参加几个饭局，酒酣出他就会如此直白坦诚。他能这么理直气壮的讲，也是依据的。为了自己的利益他敢冲敢打，这是他匪性的一面。为了朋友两肋插刀，是他义气的一面。为了乡邻修桥补路，看个电视剧感人之处也会黯然泪下，这也许是他善良的一面了。

他能和村里的干部称兄道弟，和朋友乡邻打成一片，乡里纠纷协调他出面竟然也能相安无事。正因为如此，他以他独特的存在，在这个社会基层的生态链里左右腾挪，竟然也打造出了然城里人谢幕的桃花源。我听我朋友丁讲，在他的老家他有个叫细KUN的表哥也是如此。再加上其他渠道的信息综合起来，把点窜成线或面，我想这并不是一个孤立的存在，而是当前中国社会农村生态的一个缩影。

乡愁总是如此美丽

后面和叔叔又见了两次面，一是他陪我去阳新纬源口去考察山茶油基地，一是他让我从同学庆哥那里帮他买一批树苗。庆哥又多送了100株成色不错的桂花树，叔叔有叫人马上种在他的建有别墅的那块地上。他说，明年秋天你回来，这里已是一片桂花香。

我抽空回来趟乡下老家，大部分青壮外出务工去了，没什么人，难得碰到儿时伙伴五民，他现在已是我们湾里的队长。我们在湖边坐了很长时间。聊了很久，也抽了很多烟。他说，记得我们小的时候曾说过，长大了有钱了我们就将我们村打造成一个美丽的桃花源。他说，这十年，他为湾里修了公共停车场，做了土地庙，祖坟山的山麓都砌了水泥坑，这些垃圾桶都是响应美化乡村我们村买的，公款里还有17万看今年能不能装点路灯。等等。

他还说，你争取今年回来把你家的老房子盖下，全湾就你和西弗两家没盖了。房子盖好了，再生个小孩，不管男女都行，有人有世界啊。我附和着说，是呀是呀，一定争取争取。

我老家这个村落位于花马湖畔，一面靠山，三面环水。春天一到，油菜花黄，梧桐花开，楠竹报笋，在春天骄阳的照耀下，显得特别美丽宁静。夏天里，满塘荷香，蛙声起伏，撑一木舟，采菱赏荷，别是一番意境。秋月明净，山寒水瘦，若是冬雾绵延，远远看上去，不失色于一副意境悠远的山水画。

现在的湖水，虽然没有夏天的丰盈清澈，但毕竟春天已经来临，比冬天显得朗润多了。油菜花开得很是灿烂，梧桐开花还要些日子。天已斜阳，我也该走了。

这十余年，我走了许多地方，也因看过许多别人家乡的美丽而惊叹，但惦记的还是这块生我养我的地方。我虽然不能像那个找叔叔买地盖别墅的城里人一样，也不能像新闻中报道某个富豪给家乡一家盖一栋别墅一样，但我还是有我的方式。

我给庆哥打了个电话，让他每年给我准备2000棵桃树。我计划花五年时间给湾里种上10000桃花。把我的家乡打造成一个美丽的桃花村，把她打造成我心中的桃花源。

到那时，一到春天，我的村庄里漫山遍野的都开满了桃花，

让五婆们不再羡慕那充满PM2.5、噪音、尾气的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