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躺在阴暗的太平间,她的眼角好像有晶莹的泪珠若隐若现,纤弱骨架上耷拉着暗沉的肌肤,脑海中陡然浮现那句“尸斑如吻痕遍布”,那般绝望的似乎只是囿于想象中的景象,此刻完全暴露在眼前,让我每每回想起来都觉得胆战心惊。
她是癌症走的,在此之前早已被疼痛折磨地消瘦不堪,短短几个月,她三十年来苦心经营的偶尔的灿烂微笑和甜蜜生活,都在癌症的摧残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父亲早早离开,丈夫也在一次事故中溘然长逝。她起早贪黑努力工作一如大多数单亲妈妈那样艰难,其中苦涩想必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深刻体会到吧。而如今只是独独留下一个刚上小学的女娃和年老多病的母亲。
我无从想象她母亲那种巨大的悲伤,或是尖锐的恐惧,狂风骤雨在心头永无止境地侵袭,每时每刻都能感受到心尖的刺痛和无法愈合的伤口。我想即便是她年轻时那个年代的苦厄都不及现在这般吧。我似乎看到了那徘徊在无尽的深渊之中,从此再也不愿走出半步的孤独的灵魂。
也永远无法忘记那个眼眶红肿噙满热泪的单薄且坚强的身影,在年久失修的小区里奔波,一家家敲响门铃,满怀歉意且深深鞠躬,希望他们在小女孩问起她妈妈的时候配合着说那善意的谎言。
“妈妈去外地工作啦,很快就会回来的。
她会带很多很多好吃的给你,
还有好多漂亮的新衣服,
你要好好上学,好好听奶奶的话。
……”
人世间的苦厄好像太多了,细微幸福感才堪堪觉察,只是片刻逗留,却又急遽消亡。
我想不管贫穷还是富有,高贵或是贫贱,总有着人生起落。所有人也都有一副假面,它也可以分开,一边肆意微笑,一边痛哭流涕,然而摘下假面,更要努力且坚强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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