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拉斯的自叙传小说《情人》是一部惊世骇俗的作品。
小说开篇这样写道：
我已经老了，有一天……有一个男人向我走来，他对我说我永远认识你……与你那时的面貌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面容。
这个小说写了一个15岁的法国白人少女和一个27岁的中国男人之间深沉却又无望的爱情纠葛。
这种爱情纠葛始终是跟欲望联系在一起的，整整三年的时间，女孩和男人通过性的方式彼此取暖、相互靠近，驱散生活中的阴霾和不快。
两人的交往自始至终贯穿着欲望的纠缠，通过身体的交流，对彼此的了解步步深入。
两人之间的关系正是通过性爱的光合作用，从彼此的身体汲取赖以生存的养料，来应对纷繁复杂的人生世事。
谁说欲望之爱肤浅，短暂？性灵之爱最初也由欲望之爱起步。
四十年后，他仍牵挂她，铭记她，即使苍老，她仍不可替代，因此才有了“与你那时的面貌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面容”的深情告白。
爱由身体延伸至心灵。
最终这种爱绵延悠长，深入骨髓，跨越时空。
这种爱恋是怎么发生的？
01 家庭困窘
女孩是法国人，但是在越南出生。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母亲对她很苛刻，她从小没有得到过父母的爱。
来到云越南之后，母亲曾用全部积蓄买了一块地，却是一块不适应耕种的盐碱地，导致家庭经济破产，生活困窘。
在这种困窘的境况里，母亲对女孩更加淡漠。
她有两个哥哥，母亲对两个儿子爱护有加，尤其喜欢大哥。
大哥凶狠粗暴，经常对她和小哥哥保尔施暴；二哥保尔亲切温柔，在大哥的欺负下性格变得胆小懦弱。
女孩喜欢小哥哥，但是，小哥哥在十几岁时患支气管炎病故。
母亲不喜欢女孩，把所有不幸和苦难报复到女孩身上，动辄对她谩骂、殴打。
女孩法语考了100分，母亲并不感到高兴，只是遗憾为什么考100分的不是自己的大儿子。
生活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十五岁半的女孩缺少爱，缺少关心和呵护，当然，还缺钱。
在母亲或明或暗的暗示下，她穿上金丝高跟鞋，戴上一顶时髦的男士帽，出去招摇过市。很快，她就吸引了一个富有的中国男人的注意。
02 爱，畸形爱
女儿怂恿母亲给自己买了一顶时髦的男士帽，还有一双金色的细高跟鞋。每天挖空心思、绞尽脑汁把自己装扮得另类漂亮。
她涂上母亲的口红，穿上镶金边的高跟鞋，脸上擦上乌比刚的香粉，表现出不同于同龄人的奔放和成熟。
美丽、叛逆的少女在一次坐轮船渡河时，看到一辆豪华的玛莎拉蒂旁边有一个中国人，然后那个风度翩翩的中国男人向她走来，他看起来胆怯、羞涩。
但是，女孩知道，她的目的达到了。她会是他的。不是他，也会有别人，只要他有钱。
中国男人很快成为女孩的情人。
中国情人家境富裕，在巴黎上过商科学校，开着小汽车，手上戴着钻石戒指，穿着丝绸外套，看起来优雅、富裕。
女孩受到了诱惑，这是钻石和金钱的诱惑，爱情在一开始并不是单纯的。
这个男人对任何女性来说都具备一定的吸引力，更何况是一个家境贫寒未谙世事的少女。
女孩分辨出了男人优雅、富有的气息，于是就跟他上了车，任由他把自己载去随便哪里。
这之后，中国情人每天都会开着这辆豪华的加长版玛莎拉蒂在学校门口等她，带她去豪华餐厅或去闹市区的一幢房子。
两人在房子里互相抚摸，纵情声色。女孩霸道而主动，她甩脱男人要给她脱衣服的手，说：我自己来。脱完了自己的， 她又动手帮男人脱。
她不慌不忙，既耐心又坚决，把他拉到身前，伸手给他脱衣服。她不慌不忙，有条不紊，把他的衣服都脱下来了。这时，她要他。
当他们开始做爱时，她能清楚地感受到肌肤有一种五彩缤纷的温馨。
我们无法想象这种五彩的缤纷来自哪里，也许来自与中国情人之间荡气回肠的爱恋，也可能是女孩长期以来一直被压制在内心的隐秘渴望终于得到实现。
他们做爱；他们相爱。
在这里，欲的满足象征着内心的充盈，欲念借由性的行动，填补了所有的缺乏，释放掉积蓄的能量，得到精神和灵魂的深层次净化。
男人哭起来了，沉浸在一种糟糕透顶的爱情之中。
女孩很平静，这是一片新奇的领域，她愿意甚至渴望去尝试这一片令人兴奋的领域。
弗洛伊德说过：原欲这种东西，是一种饥渴，一种力量，女性可以在很多方面表现出伟大的积极主动。
女孩大胆而主动地去抚摸男人，一再要求他再来。不仅体验到快感，而且感受到温馨。
他给我洗澡，冲浴，给我擦身，给我冲水，他又是爱又是赞叹，他给我施脂敷粉，他给我穿衣，他爱我，赞美我。我是他一生中最宠爱的。
女孩在男人细心的呵护中感受到了深深的爱意。所有，她开始倾诉，中国情人安静地听着，女孩告诉他，自己一直想写作，男人鼓励她，说她一定可以写出伟大的作品，这让女孩感到非常满足。
有了中国情人后，母亲叫她小娼妇，但是并不拒绝男人的钱。
可惜，不是每一段爱情都能开花结果。女孩和男人的爱情经历了重重困难，他们的爱情或多或少都打上了后殖民的烙印，一个白人女孩，一个黄种的中国人，他们越不过肤色种族的藩篱，越不过文化的强权，更越不过内心对世俗的认同渴求。
杜拉斯曾说：
爱情本是一个不死英雄的梦想，最应该无视世间的飞短流长，代表着人性里最崇高的那一部分，是灵魂终于可以飞翔的机会，但是肉身太重，就算在爱情里，我们依旧飞不起来。
女孩和她的中国情人正是如此。不管他们多么相爱，分手是唯一的结果。
正是因为漫长的分离，女孩才真正体会到这爱有多么深刻，有多么刻骨铭心。
有些爱，因距离与空间的狭长而渐失温存；有些爱，却能穿越时间的桎梏，从遥远的过去款款而来。
爱，有时霸道任性，有时又冷漠淡然。
或许，爱，无关容颜苍老与否，无关酮体新鲜与否，它只是一件寻常东西，在降临的时候就被署上收件人的地址，兜兜转转一生一世，也绕不开爱人的名字，历久弥新。
03 写在最后
这是杜拉斯晚年书写的一部带有明显自叙传色彩的小说，十五岁半的法国少女和中国男人在那个没有四季之分的国土上短暂又疯狂的爱情悲剧，带有女作家杜拉斯太多个人的印记。
这是杜拉斯的自我救赎。
是的，当年，她也有一个中国情人。在当时的认知里，她是为了钱跟他在一起的，这种感觉令人羞耻。
她用四十年的时间咀嚼反刍自己的初恋。
在这篇《情人》里，作家在为我们叙述那段青春往事的同时，也展现了她本人的怀念和追忆——青春的少女、懵懂的记忆、苦涩的恋情，是她无法放下的曾经。
穿越四十年的时光，终于，她释然了，因为她确认，这是爱。
爱，如岩浆般滚烫，哪怕打着“只是爱他的钱财”的幌子，即使在这个注定没有结果的爱情上打上道德败坏的标签，他们依然是那么炽热，在欲望中爱着。
大概只有杜拉斯能把情人间赤裸的性爱关系写得如此真诚自然。
是的，你必须承认：欲望，是爱的一部分，而且是非常重要的部分。
正如作品中的女孩，在困苦的家庭中，父母兄弟都不爱她，被爱成为人世间最奢侈的东西。
可是，她不妥协，选择用欲望对抗，用爱对抗，这是活下去的唯一方式。
作者：晓寒嫣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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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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