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前一日,午后,与晓云、夏冰、周蕾诸朋侪会于柴桑樊登书店,品茗、读书,雅集事也。
数日西南风竞,户外炎蒸,燠热如暑,而静室之内,辄炉烟轻袅,几案生凉。焚一鼎香,瀹一瓯茗,书橱四围,卷帙累累其中,信手取之,促膝抵首,欣然为观,又择其所喜者而清诵之,琅琅然,皆可听。
满室寂寂,不闻人语,但闻煮水声、操琴声、啜茗声、书页轻翻声,声声入耳,泠泠浸心,佐人高吟,助人清赏,守一室虚闲,得满怀幽旷,琴韵书香,闲度一段流光。
座中诸人,亦有知我者,知予白日亦恒解帷下帘,晨昏兀坐,一灯荧然。非要务,绝不出户,闭门其中,盘桓久之。或读,或述,或冥想,或追思,纸上逢班马,文中会欧苏。是中深趣,皆与书俱。人坐室内,思接千古,俯仰之间,忽忽竟又一日。是以可慰孤怀,颇赋闲情,漫执黄卷,且赴白首。
忆得昔年陶弘景深负奇才,然避居山中,绝意不仕,梁武帝亦惑而诏问焉,乃赋诗聊答之,云:
山中何所有,岭上多白云。
只可自怡悦,不堪持赠君。
以此中有足乐,只堪自怡悦,何须为外人道也?
予尝遐日静思此诗,心念微动,作五律一首,聊遣幽怀:
寂寂竟何乐?晨昏当窗牖。
常闻太古音,每对高贤友。
晋帖足娱怀,汉书堪下酒。
陶然浑忘机,直取诗千首。
春暮夏至,岁月已晚,人世有代谢,往来成古今,谁人不有孟夫子昔年岘山之叹,此身如寄,倏而远行,不若执一卷在手,留心香一瓣,辄琅嬛可入,南山不远,以此终老,泠然而善……
书香琴韵,尽在樊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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