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在此地,很少人不是从恐惧中长大的。
小时候在家里,轻则语言的恐吓——做了什么错事,小心什么鬼半夜来找你;不小心掉了或倒撒了饭菜,小心被雷劈了;犯了错,小心警察抓你去坐牢;太晚回,鬼会跟在你的后面……总之,小时候做什么都得小心翼翼,轻声细语的。重则非打即骂,棍棒伺候。
在学校,也是老师的恐吓之中——作业没完成,留下来,罚抄多少遍;不听老师话,叫你家长来;上课坐得不端正,教室后面站去;背书背不出来,提耳朵是常事;上课看课外书,准备毁书灭迹;严重点违反纪律,校长办公室见……在学校,总是忍不住做些不可以做的事,但事后又胆战心惊,唯唯诺诺。
在恐惧中长大的人大多都会有后遗症,比如我,无时无地自卑如影随形,不敢表达,不善表达,甚至于出门求助,都耻于出口,甚至于与陌生人交往,一种无形的力量把我往后拉,甚至于与领导相处,连拒绝都不敢……
这几年不断地书写,不断地阅读,我的恐惧改善了吗?似乎好了那么一点点了,但自卑、不善言辞、不善表达,依旧如影随形,仅仅只是好了一点点。我想,就算我用尽我的余生,也无法摆脱扎根在我的灵魂深处的恐惧,因为它已深入我的骨髓。
纵然如此,或许我可以试着接受它,与它和解。
更应该努力不把恐惧带给我的学生,带给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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