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坦桑尼亚首都达累斯萨拉姆(Dar es salaam)到桑给巴尔岛(Zanzibar)需要坐两个小时的渡轮,上岸地点就在著名的石头城,没料到的是得先拿出护照盖个入境章,看来被称作自治区不是说说而已。
桑给巴尔这个名字源自古波斯语,意思是“黑色海岸”。亮点有二:美丽的白海滩和石头城。首府石头城(stone town)在东非的历史和艺术方面的重要性是突出的,它的建筑风格体现的斯瓦西里(SWAHILI)文化蕴含了阿拉伯、波斯、印度和欧洲的元素。因此,石头城于2000年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UNESCO)列为世界文化遗产。(维基百科)
他乡故乡
入了关,同行的背包女孩很快找到了等在一棵大榕树下的房东杰克。他是一个高瘦、戴着棒球帽的小伙子,低调随意,眼镜后面的目光有些疲惫。在非洲的旅游胜地,象这样由于各种原因“迷失”在当地,“反认他乡是故乡”的外国人不在少数。
杰克的房子不是正式的旅舍,却在背包客中有一定知名度,房钱比当地的青年旅舍要便宜的多。能住上这种高墙窄门,幽黑深邃,也许有百年以上历史的老房子也是一种机缘。
杰克在介绍房子和周边的情况时,我们也开始对他有点了解,房子是临时替人看管的,与此同时他也在为一个非政府组织准备一个项目。聊天中,他谈起他小时候(可能在加拿大)愤然离开教会的经历,“说我需要被同情,他们有什么资格来‘同情’我!”少见地看到他有点动了感情。这大概也是以一种不经意的方式介绍自己的性取向,这比“随便说一下,我是GAY”的自我介绍要自然一些吧。
后来在夜市的小吃广场上巧遇,见他同几个当地小伙走在街上,看上去个个是练健身的,一字排开,大摇大摆,似乎整条街是他们的。杰克走在中间,一顶宽边帽压在眉梢上,形象的差异差点让我觉得认错了人,不过一开口,还是温文尔雅的杰克,他提醒我们很多摊上的海鲜并不新鲜。并介绍了旁边的一个朋友,叫查尔斯,身材高大,肌肉虬结的黑人小伙,前胸敞着,典型的电影中夜总会把门的那种外形,不过脸上的笑脸很坦诚,抵消了他的外表给人的威胁感。
查尔斯也是开“地下青旅”的,后来我从岛北海滩回石头城时,住到了他那儿,因为杰克的地方满了。他的地方同大多数的老房子一样,最高处也有一个凉棚,摆着吊床、躺椅,四周鳞次栉比的房顶全在眼前,间或也望见几个构造相同的凉棚,这种凉棚的功能很明显,从上面通过天井可以看到房子的底层,是一个安全的吸大麻的地方。我记得笑眯眯的查尔斯常指着顶楼,羞涩地宣布:“我要抽根烟放松一下”。似乎这是他一天当中犒劳自己的时刻。
�我们遇到的另一个值得一书的人物叫米歇尔,荷兰小伙,跟我们在街上搭讪的方式有点象毛遂自荐作向导的当地人。我们(我,另三个女孩)对他并不反感,而是好奇,这么一个讲着标准英语的外国人,没有背包,衣衫不洁(身上油迹斑斑的T恤,脚下一双拖鞋),始终跟着我们,对我们走过的和要去的地点作介绍,提建议。当我们客气地问他是不是要收费,他明确地说一文不收,反正他也没事。
不要钱,也就没有拒绝他跟着的理由,我们虽觉得有点怪怪的,但他完全不让人讨厌,他的谈吐自信风趣,显然受过良好教育。
他看出我们的疑惑:“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我到底想要什么?到底卖什么关子?事实是,没有关子,我就是陪你们聊聊,仅此而已。”
我们在一个庭院酒吧休息时,我邀请他喝点什么,他道谢后,点了一种装在塑料袋里的东西倒在杯子里,不知名,也不贵,应该是很烈性的东西。之后他再三道谢。
天色不早,我们要回住处休整。分手前他得知我们晚上要去夜市吃海鲜后,他说他也会去,他知道谁家的食品新鲜。
桑给巴尔岛上的海鲜夜市是在临海的一个广场上,密密麻麻的小吃摊上灯影幢幢,烟熏火燎,嘴馋人的天堂,鱼虾的地狱。不仅游客如织,当地人似乎也把这里当作聚会的场所。奇怪的是摊上价格一点儿不比饭店里的便宜。
我们很快被米歇尔找到了,他指着一个两个小伙经营的摊位:“这家好,可以放心。”我们坐下点菜,他也点了食物,不过没同我们坐在一起吃。他在点菜时,叫了我的名字两次,却看着菜单不抬头,似乎有暗示意味,大概因为我是一行人中比较敷衍他的人,也是唯一的男孩。我的想法却是,你不是一文不收吗?我尊重你的声明,要我请客就明说,我不会一声不响地替你付钱。
结帐时,同行的一个女孩问要不要替他结账,我说如果他没要求,我们就不便替他付账。
果然,摊主小伙拿来的账单包括他点的食物。我解释:“分开付,他没有让我们替他付账。”小伙马上拿着账单去找他。结果尴尬了,我们听不见他们说话,只见小伙面现怒色,不肯善罢。看来米歇尔连这点简单夜宵的钱都没有,他理亏,但自尊心阻止了他过来求助,他一言不发,矜持地冷笑,仿佛小伙在无理取闹。
那个女孩坐不住了,她过去替他把帐结了。我们离开时,米歇尔出现了,有些羞愧,很真诚地向我们道谢。并问我们明天去哪里,他要相陪。
气氛有些尴尬,没人还想明天再见他,但不知怎么摆脱他。女孩含糊地答应了,明显是个白色谎言。
终于,分手前,他把我拉在一边,小声要一点帮助,多少都行。
至此,“一文不收”的底线彻底崩溃。
我给了他一些钱,他真诚地反复道谢。然后要帮我们找出租车,我相信走回去不远,用不着。
终于要摆脱他了,咻。
意识到了什么,他再一次叫住我:“能不能再帮我一点,一点。”
我感到羞愧,替他,不耐地:“伙计,振作一点!(put yourself together, man.)”
他马上道歉:“OK,OK,别生气,陈,明天见。”消失在夜色中。
永不落单
在石头城,要准备微笑着应对两种搭讪:一种是长发兜在牙买加编织帽内的“音乐人”兜售他们的CD,希望你“支持”他们的音乐。第二种就是自荐带路的。
前者还少些,基本集中在码头附近的主街上,邮局附近最多。这些似乎总在梦游(可能在HIGH的状态)的“艺术家”温和友好,就是没记性,你路过一百次,他们会向你推荐他的CD一百次。他们的音乐也许深受牙买加的鲍勃·马利(Bob Marley)的影响,不过岛上吸引西方游客的一大亮点是弗雷迪·默丘里(Freddi Mercury,当年Queen的歌手)的故居,也在同一条街上。
第二种搭讪就无穷无尽、无所不在了。走在石头城的任一条街上,只要你是游客模样,除非你已经有了向导,否则很快会有一个上来攀谈,就算你严辞谢绝了张三,很快还有李四,王五,赵六……象影子一样跟着,在身后介绍、建议,耐心有礼,直到被正式雇佣为止。石头城是个迷宫,珊瑚石房子之间的千百条狭窄胡同看上去都差不多,到头来他们多半会真的帮到你,大半天下来,你怎么好意思不付点什么。
跟到咖啡店,耐心地等你出来在离开桑给巴尔的那天,在常走一条巷里,我才发现这句话早就歪歪扭扭地写在墙上:“在路上,你落不了单(You will never walk al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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