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先生现在抵抗意识太强烈,我建议放弃这次治疗”
“秦夜!你再不醒信不信我把你爸剁成肉泥去喂狗!”
“顾司铭!你冷静点”
郑阳用尽力气却掰不开秦夜肩膀铁钳一样的手。
“我没有那么多耐心,你知道的秦夜,我一向说到做到,你要是继续不肯醒我就把伯父的尸体做成馅一半喂狗一半喂你”
顾司铭咬牙说道,一字不落的传进秦夜耳朵。
“顾司铭你这么刺激他万一神经损伤...”
“出去”
“我是医生,我有权利对病人负责”
“滚!”
这是顾司铭第一次吼他,郑阳愣在原地难以置信。
片刻后回神也只是淡淡说了句好便平静离开。
顾司铭的专横此刻像火星燎原般不可控制。
“秦夜!!”
“秦夜————”
“呃啊——噗”
病床上绝望的一声嘶吼,随后纯白的被单溅上点点猩红。
顾司铭的脸一阵温热,看着胸膛急促起伏的秦夜乐的像个孩子。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秦夜是旧疾病发,赶忙拿药喂他吃下去。
秦夜喘的太急眼前泛起白点,手脚也麻,躺了太久的身体提不起半点力气。
男人把他身上的仪器七手八脚的全部撤掉,不经意瞥见镜块里的自己,满脸血迹。
眼中仍是一片漆黑,顾司铭还是把他拉回了这囚笼。
晚霞如火,医院里的槐树已不如仲夏时那样生机盎然,干枯的叶子受不住冷风的摧残慢慢飘落,被人清理进垃圾桶。
如同秦夜这悲惨的人生。
“咳咳”
虽然房间密不透风,但秦夜还是觉得很冷。
突然身体被温暖包围,他下意识挣动被男人抱的更紧。
“太好了...”
顾司铭激动又带些颤抖的语调说道。
太好了,你终于回来了。
秦夜脱力的摊在顾司铭怀里,没有聚焦的眼睛缓缓闭上。
一点也不好。
两人就着这姿势直到病房被黑暗吞噬。
谁也没有出声,就这样规律的聆听彼此的呼吸和心跳,来切身感受对方的存在。
“夜,吻我”
秦夜自然是充耳不闻,继续趴在顾司铭肩头假寐。
“你听话,我明天就带你去见伯父”
秦夜身体僵了一下,想想也是,不管顾司铭说出的话语气多暧昧多温柔也只是恐惧和威胁。
几小时前刚刚经历过的事情你怎么能这么快就忘记啊。
秦夜啊秦夜,你不是一目十行吗?不是过目不忘吗?怎么还是一次次受骗?
怎么还是一次次受骗?大概是因为他蠢吧...
秦夜认命的捧起顾司铭的脸颊,手指摸索嘴唇的位置然后小心翼翼的贴上去。
略带生涩的吻如蜻蜓点水一样,来去匆匆。
顾司铭按住秦夜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他撬开他的牙关缠绕他的舌尖搅弄他的口腔,来不及咽下的唾液顺着下巴滴落锁骨。
“唔嗯...”
秦夜不停的拍打顾司铭胸膛,他喘不上气了。
啵的一声,顾司铭恋恋不舍的离开他的唇。
“咳咳咳”
秦夜捂着胸口恨不得把肺咳出来一样。
顾司铭轻轻拍抚他的后背以减轻他的难过。
忽然传来敲门声。
“进”
门把下压,进来的人打开灯。
“例行查房”
郑阳没什么感情的说道。
顾司铭那样对他说不伤心是假的,可作为一名医生他的专业素养提醒他不能在工作时掺杂个人情感,所以虽然心里有气但对秦夜的身体情况还是很关切的。
“嗯,秦先生您觉得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秦夜摇摇头。
撕心裂肺的疼痛都麻痹了,这些算得了什么呢?
郑阳合起病历本把钢笔重新别回大褂右侧的口袋里。
“好的感谢配合,要是有事情就按床头边的按钮就好,我会马上赶过来”
说完扫了顾司铭一眼后一脸冷漠的离开。
如果人生是一个轮回,秦夜愿意剃发出家每日吃斋念佛脱离六道。
顾司铭虽然是个禽兽却很守信。
比如现在他正推着轮椅上的人去往秦父的病房。
“我去下洗手间”顾司铭找个借口离开,留给他们父子一会单独相处的空间。
秦夜紧紧握着父亲的手,不能看不能说,只能握着感受略微冰凉的皮肤,虚弱的脉搏,微弱的呼吸都在诉说这个昏迷不醒的中年人已经快到了生命尽头。
他的家人都因为他遭遇不幸。
啪嗒,秦夜把头抵在父亲的手背,肩膀耸动。
最爱你的人都不在了,为什么你还活着?从头至尾最该死的是你,秦夜!
他的另外一个人格对他说。
门外的男人一直注视着房内的一举一动。
“麻烦让一下”
小护士推着输液车停在顾司铭身边。
男人后退一步。
“你是?”
小护士好奇的盯着床边不断抽泣的少年,她照顾这位大叔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来探望。
“护士,做你该做的事”
顾司铭神情阴沉,仿佛再多蹦一个字出来就要把她生吞活剥。
吓得小护士手脚麻利换完药剂逃也似的出了病房,提着的一颗心才总算放下。
顾司铭怕秦夜伤心过度于是开口“夜,你身体还没好,我们明天再来看伯父吧”
秦夜摇头,他往前一扑因为毫无知觉的下肢跌倒在地,牙齿磕破嘴角,脑袋嗡的一下失去意识。
他只是想...像以前那样再抱父亲一次,他的第六感告诉他,这或许是最后一次了。
青筋凸起的手牢牢把住轮椅却没拉住他的夜,就差一点,顾司铭就可以阻止这场‘意外’
郑阳觉得自己上辈子肯定是欠他俩人命所以这辈子使劲折腾自己。
刚摘下不到一天的仪器又全数回到了秦夜身上。
“各项指标还都算正常”郑阳盯着心电图“秦先生的心脏做不了彩超和造影也无法手术,目前我只能推测,刚刚的磕碰可能造成芯片错位,这并不是什么好情况,如果运气好的话他最多还有两个月时间”
顾司铭的双腿有些不稳靠在身后惨白的墙上。
“你说...两个月?”
“最长,两个月”
郑阳又补充一遍。
顾司铭看着病床上被插满各种管子戴着氧气罩的人眼神开始恍惚,力气一瞬间被抽干,喉咙发出苦笑。
顾司铭,你看看你,你看看你啊,如今你就快亲手把你的挚爱送去另一个世界。
没有我的世界,他应该会很快乐吧。
他抬起仿佛千斤重的胳膊想触碰那人的脸颊,感受他唇瓣的温度。
奇怪,明明几步的距离怎么好像隔了一个世纪。
“司铭,别勉强”郑阳扶住跪倒在地的男人。
“对不起”没有想象中歇斯底里的咆哮,只是平静的对郑阳说“帮我把他的世界还给他吧...”
手臂垂下,象征着神圣爱情的戒指在阴影的笼罩下黯淡无光。
“......好”
郑阳轻轻拍着昏过去的顾司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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