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娘

大理寺的案子

最近，长安城内人心惶惶，城内接连不断死人。皇上下令必须尽快破案。大理寺少卿陆天机心烦的不得了，自任职以来还从没有过这种挫败感。                                                     

大理寺的停尸房里已经堆积了数具尸体。 陆天机看着这些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第一次有了力不从心的感觉。                               

大理寺的所有仵作已经全部上阵了，还是查不出死因。死者全部腹部肿胀如瓮，七窍流血。一开始陆天机以为是中毒，仵作验完尸之后才发现并没有中毒，具体的原因他们也说不上来，解剖时发现即使是新鲜的尸体内脏也已经腐烂发臭。                                                     

长安城内还是接连不断的死人，从一开始的布衣百姓，到后来的达官权贵。 已经过去十日了，陆天机没有一点头绪。                       

这天，几个属下正在研究案情，一个叫阿木的年轻人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突然跑到停尸房里查看那些尸体。陆天机赶紧跟到后面问到：“阿木，你是不是想起来了什么？”阿木一开始的闪烁的眼睛到后来眼神坚定的说道：“大人，我突然想起来，这些人的死因，特别像苗疆的一种毒蛊，我早年听我师傅说起过，我刚开始也不是很确定，现在非常肯定，就是苗疆的蛊毒，但是具体是哪种蛊，我也不知道。”陆天机想了想或许那个人应该知道，他拍了拍阿木的肩膀，走出了大理寺。                                                                     

这些天，陆天机只顾着处理这些尸体，并没有好好的研究案子的经过。他走在街道上，把案子在脑子里又过了一遍，从死的第一个人开始，城东烧饼铺的老板娘，再到官拜正二品的虎贲将军。这些人有什么联系呢？ 陆天机想着这乱如麻的案情，不一会儿就走到了古飞扬的小院门口，现在也只有这里才能让他暂时忘记这案子带来的烦躁。

神人古飞扬                                                          

古飞扬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长安的谁也说不清楚。在长安城百姓的眼中他是救苦救难的菩萨。           

古飞扬医术高超，曾经治好过连宫里御医都治不好的公主的顽疾。他治病看心情，给穷苦人看病分文不取，给有钱人看病，医药费又贵的让人咂舌。

百姓中还传言说这古大夫，不止医术超群，还有深不可测的武功。就是谁也没见过古大夫出手打过人。大家就这么传着，慢慢的也就成真的了。

古飞扬的还有一个癖好，是百姓们闲着无聊最喜欢津津乐道的。就是他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他的脸上总是带着面具，只露出了他那双深邃的眼睛，和性感的薄唇。人们就开始大胆的猜测，古先生肯定是个容貌绝美的男子，因为他长得太俊俏了，怕是所有女子见了她都会爱上他，所以他就整天戴个面具。还有一种说法是古先生脸被毁了，所以他只能用面具遮挡住他丑陋的面容。不管是哪种说法，古飞扬，在长安城中，就像是一个神话一样存在。

说起来古飞扬和陆天机的相识也算是有缘。有一次陆天机，在追捕凶犯的时候，在山野中被打成重伤，他都以为自己要死了。这个时候古飞扬出现了。那天，古飞扬上山采药，刚好碰见了奄奄一息的陆天机，就把它带回了自己的小院中，经过一番救治，才算是捡回了他一条命。从此之后，陆天机和古飞扬竟然成了莫逆之交。陆天机心里面有什么事情，就会找古飞扬喝上两杯，有时候是讨论案情，有时候是心情不好。

这天陆天机因为这压抑了十天不断死人的案子，一直都没有头绪，也有些事想请教古飞扬。他就又走到了古飞扬的小院，院子里没有人他直接推门进了内堂，看见，古飞扬在桌子边坐着，笑着看着他走进来。桌子上还摆着两副碗筷和几个小菜，还有一瓶酒。

陆天机看见之后哈哈大笑起来，说道:“顾兄真乃神人也，竟然知道我要来提前备了酒菜。”古飞扬抿了一口酒，指了指旁边的座位说:“陆少卿请坐，不是我掐指算出来的，而是在这长安城中已经被这案子已经搞得人心惶惶的了，我想着你今天就该来我这小院儿里来了，有什么不妨直说。”

陆天机坐下喝了一杯酒说:“到今天才知道，这些人这些人，不是中毒死的，而是中蛊，听说是中了苗疆的一种蛊，古兄可曾听说过这种蛊毒。”陆天机看着古飞扬，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竟然发现古飞扬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惊喜，等再看的时候古飞扬已经恢复了原来的神色，陆天机以为自己看错了。

古飞扬眯了口酒说:“我早年，学医的时候，倒是听说过苗疆的蛊，听说苗疆控蛊最好的，是一个女子，那里的人称她为蛊娘，你若是能找到他，或许你这案子就有了进展。”杜天机站起来抱拳作揖说道:“多谢古兄指点，若是这案子破了，我们兄弟再一起喝酒，今日就不再打扰了，我得赶紧赶回大理寺去。”古飞扬站起来送陆天机到小院门口，看着陆天机消失的背影。古飞扬呢喃道:雪儿，我们马上就会见面了……说完有两行清泪，从面具下面，滴答下来。

蛊娘苏樱雪

陆天机回到大理寺安排好一切之后，亲自带着三个随从，就从长安城出发了。

陆天机见到苏映雪的时候已经是几天之后了，经当地人的指点，他和三个属下来到了一个山谷。那山谷异常美丽，漫山遍野的花儿都是他在长安城里没有见过的，还有很多不知名的昆虫和蝴蝶。

但见花丛中，站着一个正在采花的女子，那女子苗疆人的打扮，和长安城中的女人打扮不太一样。陆天机上前询问道:打扰了，敢问姑娘，可认识蛊娘苏樱雪？”樱雪随之停止了采花的动作，上下打量着突然闯入视线的四个人，虽然他们四个都穿了便装，但他们个个都提着剑，穿的也是官靴，一看就是官家人。樱雪说道:“请问几位找蛊娘有何事？看你们的打扮不像我们苗疆人，倒像是中原人士。”陆天机从女子的眼中看到尽是狡黠之光，既然是来找蛊娘协助调查案件的，也没有必要瞒来瞒去的。就索性说道:“不瞒姑娘，在下长安城内大理寺少卿，最近长安城里出了一件棘手的案件，这些人的死因，都是中了蛊，是你们苗疆的蛊，所以想请蛊娘协助我们调查案件。”

樱雪看他不像在说假话，就把他们几个让到了屋子里，开门见山的说道:“不瞒大人，我就是蛊娘苏樱雪。你能不能具体的跟我说一下那些人的死因和症状？”陆天机看着樱学呢，只有十八九岁少女的面庞。居然是大名鼎鼎的蛊娘。他话还没说完看到樱雪看了他一眼，就咳嗽了一下说道:“那些人的死状全是腹部肿胀，七窍流血，解剖后发现肚子内脏已经发臭。”樱雪吃惊的心想居然是金蚕蛊。天机看着樱学期待的说到:“那不知，苏姑娘……樱雪看了他一眼，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说到:“少卿请放心，今天天色已晚，不如你们四人在我这谷中先住一晚，我今天晚上收拾一下东西明天就跟你回长安。”四人俱惊喜抱拳作揖说道:“多谢苏姑娘。”

果然是你

樱雪跟陆天机回到长安之后就住在大理寺内。樱雪去看过那些尸体，她猜得没错果然是金蚕蛊。樱雪心想:这世上能做出金蚕蛊的人不多，到底是谁呢？在想的时候脑子里突然闪过一张脸，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难道是飞扬？

樱雪开始害怕了，她也开始后悔了，她也许不该跟陆天机回长安，如果真的是飞扬，那该怎么办？可是飞扬为什么要杀这些人呢？樱雪正在想事情的时候，陆天机刚好来找她，他看了看樱雪的凝重的脸庞，说到:“苏姑娘，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樱雪方才回过神，看着陆天机说:“没事儿，这些尸体要尽快处理掉，如果有最新的尸体，直接送到我这儿，我需要用它来找到母蛊。”

紧接着陆天机就开始领着人处理这些尸体。两天后，皇帝急召陆天机进宫，宫里的李贵妃，也死了，死时的症状跟之前的村民一样。陆天机就带着苏樱雪一起进宫，查看尸体，樱雪拿着她的那些东西。果然，在李贵妃的尸体里，找到了那个子蛊，樱雪就把逮着的活的子蛊装到瓶子里用自己的血养着，回过头后，跟陆天机说道:“明天正午时分，我们就带着这个小东西，去找母蛊，也就是这一系列案件的凶手。”

第二天一大早，樱学就开始准备着寻找母蛊的东西。陆天机想帮忙可看着这些东西他也帮不上什么忙就站到旁边去了。樱雪在那个装着子蛊的小瓶子里又滴了一滴血，正午时分这只子蛊跳得特别厉害。樱学就带着这只子蛊，走出了大理寺，陆天机赶紧带着人跟在樱雪的后面。

根据子蛊的跳动频率，最后找到了古飞扬的院子。樱学指着那个院子说:“母蛊就在这里面。”陆天机看着苏樱雪，有些吃惊的说到:“苏姑娘，你怕是弄错了吧？母蛊不可能在这里！”后面也有一些下属开始附合着说不可能在古先生的院子。陆天机看着苏樱雪坚定的眼神，樱雪回过头来对着他郑重的点了点头。陆天机对着后面的人说:“你们原地待命，我跟苏姑娘进去即可！”

大门并不曾关闭，好像主人知道今天有客要来一样。苏樱雪看着这院子里的摆设，跟师父在谷里的摆设一样。樱雪心想:飞扬，我来了！樱雪更加肯定这些金蚕蛊就是飞扬养的，搞得长安城内人心惶惶的凶手就是飞扬。

古飞扬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就大声对着外面喊道:“既然来了就进屋坐吧！”这一次，陆天机终于见到了古飞扬的真正面目。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陆天机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世界上竟然还有这么好看的人，就连苏樱雪这样的美人儿，站到他身边怕是要逊色几分。

他现在终于知道，古飞扬为什么总是带着面具了，真的是一见误终生啊！古飞扬无视陆天机惊诧的目光，绕过陆天机的脸看着他身后的樱雪笑道:“雪儿，好久不见！”樱雪看到他的那一刻，突然就释然了，笑着回道:“是啊，好久不见了！”陆天机看着他们的样子，知道自己待在这个屋子里不太合适，就对他们说道:“我在外面等你们！”说完就走了出去。

樱雪看着飞扬笑起来，笑得特别美丽。她笑着说道:“我饿了，陪我吃顿饭吧！”飞扬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笑。樱雪看了看桌面上的菜，笑着问道:“怎么没有酒呢？”古飞扬看着樱雪笑着说:“在厨房，你坐着，我去拿。”樱雪没理会他，径直走到厨房去拿酒了。古飞扬看着她的背影想:你还是老样子！

樱雪拿来酒给他们两个一人倒了一杯，樱雪喝完酒，走到飞扬身边坐下，他看着飞扬笑着说道:“我在酒里下了毒，这是我最近才研究出来的，还没有配解药呢，我们俩都中毒了。你会不会怪我？”她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就好像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非常的平淡。飞扬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留着泪说道:“傻瓜你这是何必呢，我已是将死之人了，我只想在临死的时候再见你一面。我以为你恨我，恨不得我去死呢，早知道我就不该让他们去找你。”樱雪躺在飞扬的怀里平静的说:“其实，我在谷里的时候，听了陆天机的描述我就觉得应该是你。那个时候我就想过了，如果真的是你，那我就陪你一起死，如果不是你，我来见你最后一面，然后我们俩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

此去经年

十年前他们第一次见面，那个时候樱雪还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还在跟着师傅学制毒、养蛊。

有一天谷里，突然来了一位俊美的少年，那少年看着十八九岁的样子，名字叫古飞扬，是古家继承人。他是家里人领着来谷里跟师父学医术的，算起来，樱雪还是飞扬的师姐呢，虽然樱雪的年纪小，可是他跟随师父的时间长，尤其是对蛊和毒的研究，甚至已经超越了师父。

古家认为，蛊是不入流的东西，不许古飞扬学习蛊。只能学医术，由于这谷中只有师父，樱雪，和古飞扬三人。所以没几天功夫樱雪和飞扬就非常要好了。平日里，古飞扬就偷偷地跟樱雪学制毒、养蛊。樱雪还把蛊中之王金蚕蛊的养制之法也都教给了他！慢慢的有一种不明的情愫在两人之间发生，飞扬跟着师傅学习两年，就被家里人接走，要求只继承古家的族长之位。

樱雪偷偷地跑去看过古飞扬，可是他们家里的人不喜欢樱雪，觉得这女孩子会学一些不入流的东西，就不许他进入古家。

最后一次见到古飞扬的时候，居然是在古飞扬的婚礼上。在古飞扬离开谷里的时候就跟樱雪私定了终身，古飞扬发誓这一生非樱雪不娶。可是现在却跟别人拜堂成亲，樱雪觉得他背叛了自己，背叛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就跑到古家去闹，当着众人的面质问古飞扬愿不愿意跟自己走。

古飞扬本来打算先应付家族的人了，等以后再随便找个理由把他那妻子休掉，迎娶樱雪。他没想到樱雪今天会突然出现，他这个时候没办法丢开家族跟樱雪走。樱雪以为飞扬对她变了心，就取出当初飞扬送给她的定情信物，一块儿龙腾白玉。樱雪一把摔到地上，指着飞扬，愤怒的说道:“古飞扬，今日是你负我，从此以后我跟你恩断义绝，死生不复相见。”说完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当中。

直到后来彻底失去了音讯，古飞扬到处寻找她的踪迹，可是他始终找不到。终于有一次找到了她居住的碟谷里，樱雪却不愿意再见他，他在谷外守了一年也没见樱雪改变主意。最后才伤心的离开。直到几年前他来到了长安居住下来。

古飞扬的思绪终于从过去的回忆中回到了现在。他吐了一口鲜血，用手擦拭了一下嘴角，看着越来越虚弱的樱雪说道:“”雪儿，你能原谅我吗？”樱雪听见了他的声音，猛的睁开已经快合着的双眼，努力看着他说:“在我决定见你的时候，就已经原谅你了。”说完这句话就彻底的闭上了眼睛。飞扬听见最后雪儿原谅了自己，满足的也闭上了双眼。

他们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死在了屋里。陆天机把苏樱雪和古飞扬合葬在一起。后来调查得知，古飞扬杀的那些人，全都是该死之人。小到烧饼铺的老板娘，不守妇道，还毒死夫君，大到宫里的李贵妃，买官卖爵，不知道害死多少人。

陆天机站在他们的坟头想:古兄，那些都是该死之人，可你和樱雪，不该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