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里隐藏了难以磨灭的印象。依稀记得玉锦的一些细节。比如:肌肤光滑白皙。齐耳短发,黑而顺滑。眼睛里闪烁着童话中的纯净。收藏好多书籍。喜欢写作。是神情自然,淡定的女子。
十年之前,她们背景离乡,为了共同的目标聚到一起。从此不安分的心,开始在那座城市里游走。流离。浏览青春的怅惘。步入边缘的那刻。所有轻盈的步伐,如梦幻般在心里缓缓升华。坚韧而决然。没人束缚,一意孤行某天军训完毕,她在玉锦的行囊里翻出一本惠特曼的诗集。翻阅的瞬间,有某种隐约的羞愧和自卑,玉锦总是很富有的。书就是她全部的食粮,她日夜不停地吞食着,指间常常散发着浓郁的书香气息。她选择和玉锦在一起,不是因为诗集,而是个性。一样的偏执和静默。一样的倔强和任性。秉性让她们相互信任。从此灵魂也紧紧地靠在了一起。
她觉得很难过,军训中的摩擦和煎熬,让她难以忍受和敷衍。身体疲惫不堪,心情心灰意冷。试图想摆脱这无聊的折磨。宽阔的场地上,面容狰狞的教官,沙哑着嗓门训斥着这帮野性的孩子。休息的时候,她和玉锦揣着两本书籍诡异地逃出了他的视线。她拉着玉锦的手在旷野上狂奔。像困在笼中的两只小鸟,放飞蔚蓝天空的快乐,自由自在地翱翔。蓝天,白云,瞬间触手可及。空气里传播着草的气息。扑面而来。几只秋后的蚂蚱无拘束地跳跃着,像活泼的孩子聚在一起无休止地玩耍。
她躺在大片草地上翻越,身体里沾满泥土和青草的混合体。慢慢浸入皮肤表层,一层层地渗透开来。玉锦望见空旷的田野,就想起农村的外婆来。每年的暑假她都去陪外婆。她给玉锦讲好多有趣的故事。带她去湖边听蝈蝈清脆的鸣叫。傍晚带她去看落日的夕阳,在余晖里看自己的影子一点点消失掉。她娇柔地看着残阳微微地沉入地面。眼睛里有些许的阴郁。
她看见一片叶子,叶子上植物脉络下面,清楚地拽着一只蜘蛛,孤立地绽放丝丝缕缕的丝。她很想把它带回去,看它如何吐丝。它没有朋友,周围被茫茫的野草所包围。总是沉默着,劳作着。直到死去。她跑过去让玉锦去看蜘蛛,树枝上垂满苔藓,取下绿色缠绕在蜘蛛周围,它在那里生长着,两情缱绻不能分离。叶片上闪烁着太阳的光芒。
她们在沙滩上弯腰去捡烫手的鹅卵石。赤脚走在上面听沙沙的声音,柔软而富有热度。就如海绵般的柔润自在。听风穿过草地的呼啸声,在这荒野之处,没有人在意她们的疯狂。像撒了欢的牛犊健壮多情。等到暮色暗淡的时候,就去铁道附近的小饭馆里吃东西。火车的轰鸣声,没能让老板娘听清究竟要什么东西。玉锦指着灶上的蘑菇汤,就是这个。两元钱一碗的。老板娘爽快应对着。大口地吃完起身就要走,老板娘追出来说,还没给钱呢!她们眼睛观察着桌子,同时流露着羞愧的神情。付完钱挥手离开。这样的食物没有汲取的营养,只是为了填饱肚子。
她和玉锦(一)饭馆上面就是铁道,有一条陡峭的台阶通过。护栏上有“危险!”字样,两边坡度上有许多植物在生长。斑驳的叶子一阵风过后,倾泻一片。不远处有许多黄色的雏菊坚韧地开放,散发着刺鼻的芳香。火车轨道上零落散布着一些浓黑的炭块。有铁路工人在巡逻。那天她们在铁道上边走边看,不惧怕汽笛的鸣叫。仿佛是与之无关的事情。仔细数着车厢的节数,听着铁轨和车轮发出的碰撞声,有节奏感的。感觉那嘈杂而粗糙的声音是十分的悦耳。偶尔也有客车通过,经过的时候,车厢里探出许多个好奇的脑袋,有呼喊的声音存在。玉锦说,她喜欢回家时坐火车的感觉,靠窗而坐,望那空旷的田野和傍晚村落的零星灯光。隐隐约约,时隐时现。产生许多遐想。她总是沉默着坐车,没有言语,不和别人搭讪攀谈。她觉着那是无聊的事。
负责这段路线的护卫工人是位年纪尚大的老人,他告诉她们不要在上面走动,很危险的。这里也发生过不幸。老人说着带着些许感伤和叹息。他是健谈的老者,讲述他的历程和辉煌,一直这样欣赏着自己。只有这段铁路证实他走过的艰难。这样日夜地行走在铁路上,老人觉得很有价值,在他面前没有恐怖和惊慌。没有火车的鸣叫他会睡得不踏实。时常半夜醒来蜷缩在路旁,听火车有节制的轰鸣声。老人静候着望着远处,手持小的旗帜走开了。
她对玉锦说,军训结束后,一定会来这里和这段铁路合影留念。让它的轰鸣声时常印在脑海里,不能抹去。玉锦微笑着。秋天的田野衬托她们无邪的表情,十分自然和盲目。会有许多的机会儿在一起。黄昏的斜阳端详着她们的脸。她愿意就这样陪着她散步和游走。无目的的。
玉锦在学校附近租了干净的平房,光滑的水泥地面,有厕所和厨房。院墙上爬满丝瓜和拽着果实的葡萄。里面有一张大木头床,凌乱地摆放着桌子和椅子,颜色十分暗淡。好像用了好久的。她把行李仍在上面。把书籍摆放在床头。周末她们就去河边看风吹动水面的波纹,缓缓而来,一波又一波。清澈的河水疾速地流动,有船只停泊在水面,发出轰隆隆的机器声,他们是在用力挖河里的沙子。然后去卖钱。几只跳跃的水鸟扑腾着翅膀飞走了。河水掩饰不住光照和黑暗。许多渔民纷纷而来。船只上有乌黑的鸬鹚,嘴里叼着鲜活的小鱼。深蓝的天空下看他们忙碌的身影,和没有环保的意识,是件很伤心的事情。她和玉锦坐在旁边,打量着他们,看着水藻混浊地散开又聚集。
有时候她们一起去书店,浸泡在里面好几个小时不肯离去,看的眼睛发涩。站得腿脚发麻。回去的路上折几朵路边的野花插在瓶子里。直到花瓣凋谢。然后夹进书里做标本。玉锦的爸爸是个画家,所以她有爸爸骨子里的天份和灵感。思想里时常有抽象的画面出现。她散漫的性格和无拘束的习惯是与生俱来的。没有是非,没有挑衅。(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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