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的.

【一】

2009年的元旦，我第一次遇见他。 元旦联欢晚会上，他在不大不小的舞台上跳了一支帅气的街舞。如果世界上真的有这么一种情感的话，那么我就是对他一见钟情了。人们常说一见钟的那不是情，那是脸。可他的脸除了痘痘就是五官，其中五官包括几乎快成线的眼，所以我钟的不会是他的脸。 真遗憾，他同我不在一个班。就像一年后他对我说的情话：这样我就能早点认识你然后追你。而我那时的内心是：这样我就不用那么辛苦的暗恋你。

【二】

春节过后的2月3号，我和他见面了。上一次见他还是在2012年的元旦，时隔两年。2月3号那天晚上，他带我去酒吧，这是我第一次进酒吧，不乱 只是太闹。我借着回忆就着他自诩可温柔可霸气的歌声喝了不少酒，不过他的自诩一点儿没有偏差，我一直很爱他的声音，于是也更加讨厌自己的声音。可我如今喝再多总是醉不了，我多想醉一回啊。最后一罐酒喝完我们出了酒吧。借着些微的醉意和夜色他一路挽着我的手。我们仿佛又回到2010年，那时候我们是一对小情侣，无论是逛街压马路我不愿意挽着他，总是他负责挽着我的手，我笑他像个小女人，他也只是贱贱地对着我傻笑。如今他还像过去那样挽着我，可我已然失去骂他的勇气。我有气无力地要求他把爪子拿开，然而傻子也听得出，“你挽着吧，我无所谓。”这才是我想说的。我享受着他这份短暂的温柔。因为我明白这是夜里，夜里的人们擅长调情。第二天太阳一升起，我们走在大街上，就会保持合适的普通朋友般的距离。 从酒吧出来，他挽着我的手的同时，我们大谈人生大聊理想，以及分享对另一半的期许。这时候要有不知情的人在旁边听我们聊天，一定会智商捉急，无法理解这样一对“情侣”在聊各的另一半。我们仿佛有说不完的话，直到凌晨一点才送我回家。他说了很多从前的事，我隐隐感到我一直在犯一个致命的错误，但感性把我压倒，我依旧陷在错误的对号入座中。紧接着我又做了蠢事，我给他发短信。XX，如果你以后比我先结婚，记得千万别告诉我也别让其他人告诉我，我是绝逼做不到微笑地给你递上份子钱，说祝你幸福。我就这么没有大脑的向他传达着这样暧昧不明的意思，尽管我心里绝逼无法说服自己承认这个我本人无法确认是否符合事实的事实，起码自尊心不会同意我这么做。不久手机屏幕就亮了，是他的短信：放心吧，没准新娘子就是你，你只要负责收份子钱和祝福啊，哈哈。我对哈哈这个不明确的语气词又爱又恨，爱是因为很多时候我也需要用到它圆场解围。恨是因为任何一句话以哈哈结尾你就无法琢磨透对方的话是真是假还是半真半假。我忍住没有再回复他。

【三】  

分手后的几年里，我们的关系既不像恋人般纠缠，也不如朋友般干脆。他时常在空间和微博发一些不太明确指向的心情，这几年我正是被这些不明确陷入了自我臆测的错误中。我一直以为他还对我念念不忘，认为他时常透露出放不开的那个人十有八九就是我。是的，都是我以为。 第二天，我闷在被窝里接了一个他打来的电话。他欲盖弥彰的要告诉我一个所有我们共同的朋友都知道，独独我不知道的秘密。卖了好一会儿关子，他才慢悠悠地开始。“我曾经痴情地爱过一个女孩子三年，甚至到现在我仍然无法忘记，你猜猜她是谁。”现在回想我才明白他就算是在告诉我这个秘密羞辱我的同时也没忘记戏弄我一把。我承认我在那一刻还是以为他指的是我，万幸我并没有说出口。我没有回答，只让他继续说：“我认识她或者说爱上她早在和你在一起之前。她是四川绵阳的姑娘，从头到脚，从鼻子到眼睛，一切都长成我喜欢的样子。整个高中我每天晚上放学都给她打长达数小时的电话，那些年我每个月的电话费就已经快达两百。我还经常给她买礼物寄过去，我每天的心思和零花钱都花在了他身上。” 他说到这里，我甚至忘记了震惊，震惊于存在的她。脑子里立刻浮现我们在一起的时间里，他只偶尔买一块钱一杯的奶茶在课间送来我教室，可我特别珍惜它，甜到我心底。他带我去吃过最贵的东西是学校对面的拌粉，即便三块钱一份我也时常担心占用他的零花钱吵着要AA。有一个放学的下午，霞霞，妹子，袁，鹏子，我们俩，一起在妹子的教室里聊天。临走他给我五块钱让我去吃点东西不要饿着。我死活不愿意要。他大概是一急，便对我说道，我可就这么五块了，钱都被你花光了，不要就算了。我当时没有在大家面前表达我的愤怒和委屈，只是一个人的时候暗暗地揩泪。不过现在我才明白，你说的不假，零花钱是花光了，但不是拜我所赐，是她，但归根到底是你自己。我背了黑锅，你在大家面前又是好男人的形象。 其实那样六个人一起聊天南地北的下午不止一个，一回想还是觉得很难忘，甚至可以说是我整个三年里最美的时光了。最好的朋友和那时候最爱的人都在身边。

【四】

他在电话里继续说道，“我现在再也无法做到这样爱一个女生了。后来找女朋友也变得苛刻起来，总是不自觉地依照他的样子和条件去选择。和她分手之后，我仍然念念不忘。后来，遇到了你。后来，和你在一起。再后来，就分手了。还有一件事。”他停顿了好一会儿，我催他说他才继续：“我们在一起的那段时间里，她求过我要和好，可我当时拒绝了。”我忍住仿佛被人用语言在羞辱的眼泪。他曾经说我是他的初恋的时候还带着点儿青涩我没有半点儿怀疑，我怎么会想过他会骗我，更何况从前我如此深明大义他根本就无需瞒我。我强装欢快央求他继续说故事，“我现在回想起来，特别后悔自己拒绝与她和好。”我在心里默默地问道，可我们当时在一起啊，你表现地那么爱我。我当然不会问出口，徒增烦恼的傻问题我懂得最好不要提，并且太遥远的事情已然失去了追究的意义。 在这个电话之前除我以外大家都知道的秘密现在已经完全讲完了，我平静地挂了电话。 我脑子里开始不断地拼凑着有他的回忆。他所有的样子都渐渐地清晰起来，可他越是清晰我越是迷失。 他像个小女人一样挽着我的手挖空心思说冷笑话逗我笑的样子，我赌气不理睬他时他不知所措带些焦躁的样子，就算是后来我提出分手他气急败坏并对我恶语相向的样子，都瞬间不真实起来。

【五】

我错误地对号入座了太多年，也许我应该对他带些高傲的坦诚心怀感激。他早就知道我错了却一直不置可否，，现在让我明白也还不晚。 有一次霞霞告诉我他个大男人在KTV唱歌唱到哭。有好多次他发的心情都有人误会评论道还想着大眼呢，他给的大概也是哈哈或者嘿嘿，呵呵这些不明确的回答。碰到袁，他总是要好意地调侃一番我和他。从前他发的一些没有指名道姓的心情我略带傲娇的评论过不少回。我常常责怪自己当初向他提出分手过于狠心，责怪自己时常挂他电话放他鸽子。我一直以为我们之间我是胜利的那个他是低姿态受伤的一方。我以为自己是有恃无恐，其实从来就没有得到过。 数不清的误会，都怪我不明就里地对号入座了，也怪他向我隐瞒了比我在他生命存在的时间更久远的她。人们常说“认真你就输了”，我后知后觉地就输了。

【六】

感情其实是漫长又短暂的人生里，一个又一个的碍手碍脚的陷阱和圈套。尤其对于处在我们这种年纪的青年。我自以为早早地看透了人生的又一真相，带着一丝凄凉地为此感到庆幸，确实也不是太晚。我终于可以轻松地从一段夹杂愧疚，其实都是误会的感情里走出来，再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的确，很多感情都在流逝的时光中变了味道，不管怎样，都是青春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