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兰河传》是萧红的一部代表作,类属于回忆童年的散文小说,最初觉得大概和《边城》有些相像,民俗民风的描绘罢了,后来更深刻感悟到其中多的伤感和寂寞,心头笼罩雾霾般的阴郁,浑浑噩噩。
萧红的笔触仿佛自有悲伤的代入感,每一笔都是血和泪浓稠汁液的混合,握笔力道清浅,飘飘缪缪一过,偶尔一顿一点,画却不是漫天的红,是整幅黑白的郁郁不安,不住蔓延。
尽管没有读过太多童年回忆式文字,但深知萧红的写作风格着实是特别的,幽默的文字和万物有灵的童谣风格,夹杂着嘲讽,也饱含深情,全本书说不出个具体的主人翁来,人物却也历历在目。
卖豆芽菜的女疯子,虽然疯了还不忘自己的悲哀,隔三差五还到庙台上去哭一场,但是一哭完,仍是得回家去吃饭、睡觉、卖豆芽菜。
她仍平平静静地活着。
想来,大概这就是呼兰河人生活的常态,人走了,哭一哭,哭完蒙头一盖照样儿吃喝拉撒;谁家生病了,凑个热闹,说个偏方;跳大神了,得急忙搬着小板凳占个前排;东家姑娘西家小伙子,都得拿出来唠唠磕,碎碎嘴皮子。呼兰河没有秘密,所有的事都在一张张嘴上流传千里,这是他们的生活方式,几千年传下来的习惯而思索而生活,这已经不是谁的错的问题了,呼兰河人怎么可能有错,老祖宗都是这样安稳走过来的。他们虽愚昧而不自知但多良善,这样的生活刻板寂寞,呼兰河人倒也过得悠然自得,很多事情的对错早就没有了意义,这就是生活。
读完,多少有些心疼被愚昧和教礼害死的团圆媳妇儿,就像一个想要破出水面呼口气的鱼儿,被人见了以为要死了去,用棒子一棒一棒硬生生给敲回水里,碎了脊骨,也破了形,哪还有个活物样儿。
说起呼兰河的冷漠,哪里冷漠,热情似火,他们比皮相的冷漠可怕的多,不管是为团圆媳妇儿驱鬼还是面对最后死了妻子独自扶养孩子的冯歪嘴子,他们都把当成自己家里事的忙活,有时候一个人的愚昧和荒唐让人觉得可笑,当一群人如此时,就只剩下深深的后怕。
如果说有什么能中和一下这本书的阴郁,大概只有外祖父的那一寸后花园了,所有的描绘都是明快鲜亮的,萧红面对外面的纷乱,只能躲在外祖父和他的花园里,那是一方净土,是自由善良真挚情感的栖息之地,萧红的童年大概因外祖父也因这一后院子多了一些温存。
茅盾在序中说《呼兰河传》有一种病态的美,呼兰河人以一种最低级的姿态生活着,一点光一点温暖就可以存活,展示着人最原始最顽强的生存本性。我想到了“枯萎”一词,花草植物的临近凋落那刻的枯萎美,两者于我,都有着同样的病态却又让人心痛的之感。
书看完了,我才去检索了一下萧红这个人,一生可以用放荡不羁来形容了吧,民国四大才女,被称为“30年代文学洛神”,是极有才华的女子,一生都在爱里勇敢颠簸,这样的至情至性的女子在那个年代可惜了,那个年代塑造了她,却也挫败了她。
这是一部好作品,却不是我喜欢的那种作品,沉重了些,就像软绵绵带着针,一拳又一拳打在胸口,到最后难免让人喘不过去。
“要做什么,就做什么,要怎么样,就怎么样,都是自由的。”――萧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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