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米咖啡
早上读欧阳修的《青玉案》,“一年春事都来几,早过了、三之二。绿暗红嫣浑可事。绿杨庭院,暖风帘幕,有个人憔悴。”
绿树成荫,万紫千红。庭院中,杨柳依依。帘幕里,暖风轻拂。旖旎的春色使人醉。时间如白驹过隙,一年春光过了三分之二。
沉溺于这样美景,没有欧阳修的憔悴,只有春风拂过的欣欣然。
早已经习惯了,这里没有春,没有秋,没有冬,只有夏。于是,便有了在文字里找寻春天痕迹的乐趣。
春天的和风,呢喃软语,唤醒花儿。一朵朵,一团团,一簇簇,一片片。有的花儿喜欢清净,便独自欢喜。有的花儿喜欢热闹,便挤在一起。春天,是花儿的大秀场,赤橙黄绿青蓝紫争先恐后地上场。
故宫的玉兰花,一朵,一朵,俏立枝头,冰清玉洁。
婺源的油菜花,一片,一片,漫山遍野,欢天喜地。
贵州的杜鹃花,一树不同花,百里漫春色。千娇百媚,摇曳生姿。
西藏的桃花,“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如油画般涂抹在“藏地江南”上。
我把这样静谧的时光,留给自己。用来沉淀,过滤浮躁。在生活的留白之中沉潜。
花儿开得如此尽心尽力,如果没有人欣赏她的美,是否会遗憾?人如果努力了,没有达到预期的结果,那每日每分每秒的坚守,是否还有其意义?
民国最后的才女张充和,精书法,工诗词,善昆曲。最爱书法,格调极高。四体皆擅,尤精小楷。师从朱谟钦。朱谟钦把颜真卿《颜勤礼碑》做成字帖,让她临摹。从此以后,张充和每几年都要临一遍《颜勤礼碑》,直至暮年。
后来她遇到了沈尹默先生。沈尹默有早起临帖的习惯,张充和效仿之,自此她每天早起临帖练字至少三个小时,这一习惯一直保持到八十八岁。
到了美国,在耶鲁大学教了24年书法。中国书协主席欧阳中石曾这样评价她:“她不是一般意义上的书法家,而是一位学者。她一贯保持原有的风范,格调极高。书法上的行书、章草非常精到,尤其章草极雅,在那个时代已是佼佼者。”
她所取得的这些成就,在于她日复一日的精进,最终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清朝金兰生在《格言联璧·学问类》说:“把意念沉潜得下,何理不可得;把意志奋发得起,何事不可为。”只有把心沉下来,细细耕耘,在以后的日子里,总有一天会闪闪发光。
汪曾祺先生在《星斗其文 赤子其人——怀念沈从文老师》写道,“沈先生爱改自己的文章。他的原稿,一改再改,天头地头页边,都是修改的字迹,蜘蛛网似的,这里牵出一条,那里牵出一条。作品发表了,改。成书了,改。看到自己的文章,总要改。有时改了多次,反而不如原来的,以至三姐后来不许他改了(三姐是沈先生文集的一个极其细心,极其认真的义务责任编辑)。”
黄永玉先生在回忆表叔沈从文时说,“他的文章是一个字一个字抠出来、刻出来的。《边城》他改了一两百次,很多人不会相信他是这么改自己的文章的。”
“为学无间断,如流水行云,日进而不已也。”做学问是不能间断的,像流水不息,像行云不止,每日都不停息前进的脚步。
沈从文先生不停地写,不停地改,他的著作如行云流水般,实则都是精耕细作的结果。
“倾盆骤雨,直泻而下,猛矣,但润之不深。阳春之雪,普降山野,喜矣,但旋即而消。”做任何事情,不能躁急如骤雨,消融如春雪,需要永不歇顿,永不停止。持之以恒的终点,或功到自然成,或内心有所得吧。
三月的尾巴,在满眼的春光里,留了一点时间给自己,想一想爬上心头的琐事,捋一捋一涌而来的繁杂思绪。
花儿总有人欣赏她的美。坚守也有其不可替代的意义。
我在春天里看到的:万物尽头,终将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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