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自己被困住的感觉。我想这大概是因为我还没走过太远。
据蓬莱小姐所说是无法离开公寓太远,具体方圆几公里无从而知。我不知道是会被看不见的墙挡住,还是会被一条无底深渊困住,也或者会有一座翻不过去的山。要说山的话,公寓的西边就有一座,那山不高,要翻的话肯定翻的过去。
总之我并没有被困住的感觉,被困住会如何呢?虽说我的暑假活动本身也没有离开公寓的打算,但是暑假之后会怎么样那就难说了。
没有去学校而被开除?
最后被认为是失踪?
恐怕我爸妈会报警然后到处去找吧。他们会觉得我是出走了,还是被骗进传销组织了呢,还是说……会觉得我在哪自杀了。
我没有想过,也没有想法,更没有实感。就好像这些事跟自己完全没有关系一样。明明是自己的事情为什么会没有感觉呢。揣着这些疑问我回到公寓,然后我直奔向了叶文的房间。
本来想找他学习点被困的经验,可惜我敲了半天门连个应声的人都没有。亏我期待了半天来开门的会不会是叶雯。
难道说是沉眠了?在白天找吸血鬼确实是不对,但我实在是有问题要问。
我想起这是一层,如果能把窗户打开的话应该也能进去。我又回到中央空地,摸到B105的窗户下伸手去拉窗子,心里则在祈祷那个吸血鬼没有起床气。
然而就在这时,我听到了有东西划破空气的声音,下一秒我感觉到后脑勺一疼,然后世界变成了漆黑一片。
我想我得尽快熟悉这种感觉。我从床上醒来并不是因为我美美的睡了一觉,而是被人给杀了。
真是荒唐。
胡筱雅被狐媚缠身,刘晓芸找我帮忙,蓬莱小姐不肯帮忙,叶文不在,我被谁给杀了。
这其中有什么逻辑关系吗?我闭着眼不住揉自己的额头,努力去分清虚与实。渐渐的我听到房间里有一种噪音。那是风扇轮轴积累了太多灰尘又缺少润滑发出来的声响,音色非常的象柴油机。是我的那台破台式电脑在运行的动静。我没有下载强迫症,没有整天开着下东西的习惯。况且我记得很清楚,这两天我根本就没有开过机。
现在它会开着也就说明有人把它打开了。
“呀~你醒啦。”
悦耳的问候飞进了我的耳朵,这是早晨起床打招呼的正确方式,但我依旧从床上挺了起来。
硬木椅上,一条毛茸茸的尾巴正愉快的来回晃动着,而它的主人正笑眯眯的看着我。
“你…..”
我本想问你是怎么进来的,但看着大开着的窗户也就无需多言了。
“你在这干嘛。”
“找你呀。”
找我?我可没意淫过校花会哪天长出狐耳狐尾突然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
“那你开电脑干什么。”
“呀~男生的电脑总是充满各种有趣的东西嘛。”
有趣的东西?揣摩了一下有趣这个词的含义,我立刻慌了起来,比有人要杀我还慌。我的床下没有限制级书刊,抽屉里也没有要藏着掖着的光碟,绝大多数不想让别人看到的东西都浓缩在那个小小的硬盘里。
对于不是太懂电脑的女生来说,用隐藏文件或者更改命名之类的技巧就可以轻易蒙混过去。但我没有那么做,因为这间屋子里就住了我跟我室友两个人。那些由日文或者英文加数字编号命名的文件夹就那么大刺刺的摆在那里。如果有谁专门来一场突袭那也就非常容易被一网打尽。
全军覆没,五体投地,没脸见人。
冷静....
冷静下来....
会有专门打开男生电脑就为了找那些东西的女生存在吗?
当然是不可能存在的,想来她一定只是为了上上网。
“你的口味还真是独特也。”她带着笑意说。
“口味……什么口味?我比较喜欢吃咸一点,也能吃辣。为什么要问我的口味,要请我吃饭吗。”
“我的你看怎么样。”
说着胡筱雅踩掉了脚上的运动鞋把光着的脚翘了起来。
不得不说,虽然胡筱雅并不算高挑,但是身材匀称,特别是小腿给人一种健康的紧致感,继续往下,漂亮的五根脚趾就在招手一样上下伸展着,没有涂甲油的脚趾甲依然像是粉色的玉片实在让人忍不住想要上前攥在手心里......
等等,她既然理解了这一点也就是说——
“你还真找了那些东西啊?!”
我抱住脑袋,感觉到自己的脸上被涂了一层岩浆。
谁来杀了我吧,谁快来杀了我吧!
不,好像杀也杀不掉了。
“不是说想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男人的口味吗。”
“那是胃!不是口味!”
“字面意思差不多嘛。”
“一个是神经学一个是心理学!巴甫洛夫和弗洛依德就算有些地方有共同观点但也绝对不是同样的东西!”
“嘻嘻。”
猛烈的吐槽让胡筱雅笑的更加开心了。
“那,巴甫洛夫.弗洛依德先生,你觉得我和你的口味吗?”
说着她穿好鞋站起身来像是展示自己一样面对我靠在了电脑桌上。她不愧是得到校花称号的人,牛仔热裤,无袖衬衫,还有俏皮的马尾把她健康活泼的气息展露无遗。另外,虽然是现代装束但狐尾和狐耳也没有显得突兀,反倒是在那份活力之上又增加了新的趣味。话说回来,以前动画里不是流行过一段时间吗,狐仙,狐妖,兽耳,兽尾,都是萌点。
“可以.....让我摸摸耳朵和尾巴么....”
长这么大不要说狐媚,狐狸我都只在动物世界里见过。俗话说百闻不如一见,那么百见肯定是不如一摸的。顺便……耳朵和尾巴到底是不是敏感点就让我好好确认一下吧。
“姆...”
胡筱雅抿着嘴巴意义不明的哼了一阵。
“想不到你还挺大胆的。”
大胆?这只是探究真像的手段而已。兽耳兽尾既然存在那就肯定有一天会要被人摸或者需要被人摸的。反过来说不能被人摸或者不想被人摸的兽耳兽尾是根本不存在的,哲学都已经证明了。
“不行.....”
“哎?”
难道我的理论有错吗?这不可能啊。就算我的理论有错可按照一般小说的发展接下来不也应该是一段让人脸红心跳的服务性场面吗?能不能按常理出牌啊。
“凡是总得讲个过程,真要那么想摸的话..........”
说到这里胡筱雅走到了我的面前伸出了手。
“那就先从约会开始吧。”
这是在我成长的十九年里第二次有女生主动和我握手,第一次是我老妈。所以当胡筱雅牵住我的手的时候我全部注意力都自然的放到了那份温润的触感上。在注意到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的时候我们已经身处在了外面的小树林里。
外面没有人的小树林里...
外面没有灯的小树林里...
这种地方很容易让人想歪,但从公寓出来以后胡筱雅只是拉着我在到处走而已,虽然美化一点讲可以叫做散步,但是看着她越来越烦躁的神情我想再自欺欺人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你在找什么?”
“出口。”
“什么出口?”
“当然是境的出口啊。”
好不容易走到树林边缘重新回到路上,公寓的围墙却再一次出现在了面前。
“啧,为什么还是出不去。”
当然这个问题我也想问。按理说我们往一个方向已经走了很久了,就算迷路也应该是迷路在树林中而不是转回公寓里。
“再试试。”
语毕,胡筱雅干脆弃了走转过身往公寓的北方快跑了起来。于是,一小时后我又气喘吁吁的回到了公寓。上一次往南走我们回到了公寓的北门,而这一次往北跑则是回到了公寓的南门。
方向是没有错,只不过我们像是绕了地球一圈一样又回来了。
我想当年麦哲伦的船员们回到西班牙时,心里除了有证明地球是圆的的激动之情外有没有被困在了地球上的失落感呢,我想多多少少会有一点吧。
至少我现在算是真正的明白自己是被困在这所谓的‘境’里了。而在一旁,胡筱雅焦躁一脚踢掉了铁门上那个境字的土字旁。
“四天前你是怎么出去的?”
她用的语气是质问,搞得我好像是犯了错。
“四天前…’
记得没错的话被刘晓芸袭击的那天是十四号,晚上被吸血鬼砍掉了头之后的第二天还是十四号(至少手机是这么显示的),今天是十五号,手机上的时间不知为什么没有倒回去。满打满算也只过了三天,那么四天前就是我丢失的那段记忆。
“抱歉,我已经没有那几天的记忆了。”我如实回答。
“切,又不是韩剧,玩什么失忆。”
我也不想玩这个啊。毫不掩饰焦躁的胡筱雅来回踱步,那条毛茸茸的尾巴也跟着一来一回的摆动。
“那现在怎么办?”
“真的很抱歉,其实我现在也被困在境里了。”
听完我的话那条因烦躁而来回晃动的尾巴颓然耷拉了下来。看到这一幕我突然想,如果蓬莱小姐和刘晓芸也能有条尾巴就好了,那样我就能轻易读懂她们的心情而不用大伤脑筋。
“别这样啦,出去的办法总会找到的。”
“看不出来,你倒是挺乐观。”
“还行吧。”
与其说是乐观,倒不如说是淡定了。毕竟这三天经历了那么多怪异的事。碰见了上古妖兽不说还发现楼下住的有吸血鬼。
“要不,咱们换个方向再试试?”
我提议道,于是我们又往东走去,平时的话沿着路往东走不到二十分钟就能看到一个公交站,在那等十五分钟就能坐上去往城区的公交。但这次我们走了整整四十分钟,最终当我看到一片黑灯瞎火的小楼时我就知道我们到了西边那座山的山脚下。
胡筱雅一下泄了气,整个人颓废的坐在了一栋小楼的台阶上。大概是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她这次到没有发火。
“现在呢?怎么办?”
我无言的左顾右盼了一阵,决定还是回避这个问题,问点其它的。
“你知道‘境’是什么么。”
“当然是座监狱,目的就是为了囚禁我们这些异能者。”
“异能者.....”
我脸红了。异能者这个词实在是太过于羞耻,放在初中自称异能者可以被形容想象力丰富,到高中和大学如果再宣称自己是异能者我都忍不住要去撞墙了。这种状态我记得还有个专有名词,叫什么来着?对了,中二病。
“真是的,按理说不是应该有会心灵感应的大叔开着能隐形的战斗机来救我吗。”
“一定要是大叔么......”
虽然我知道这个情节是出自X战警,但还是忍不住想问,就算是脑补不也应该补一些帅哥什么的。
“你不觉得阅历丰富的帅大叔很有魅力吗?”
“不好意思,大叔什么的我能想到的只有某个地中海。”
“焦大叔其实也不错啦。”
“你那什么审美?!”
扯远了,还是回到开始的问题。
“所谓境呢,就是一块世界的镜像,专门用来封印妖怪,与现实无异但又不是现实,所有之物皆是幻想但又并非虚幻。”
我把那个吸血鬼的话重复了一遍,看着胡筱雅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我顿时自我感觉良好。
“所以呢…怎么出去?”
“呃……”
还是聊聊别的吧。我想到我刚搬到那个公寓里时曾听公交车司机谈起过这边的一个传说,传说十年前这里有出没过狐妖,不仅是在山上,连附近的小学,中学也有出现过。我把这个传说告诉她,然后半开玩笑的问传说里的狐妖是不是她。
胡筱雅坐在台阶上左手托着下巴,她的表情从惊讶变到沉思,再变成淡淡的哀伤,然后她恍惚的嚅嗫道。
“那可能就是我。”
接着她又补充说。
“也可能是我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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