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清贫的日子里,母亲喜欢种点花花草草
偶遇一株山丹丹花,也会移栽在墙头
在连绵的雨天,她摆弄些五颜六色的碎布头
变成我们的花衣服,花书包,花门帘
童年里,母亲的手是春风
她的手点到之处
花就开了

当庭院里的花都开放时
母亲的手指忙得不可开交,种菜,拔草
放苗,做饭,养鸡,喂猪,洗衣服
恨不得自己是千手千足
我常怀疑天女和观音的手塑错了
不管是散花的手还是救苦救难的手
一伸到人间,应该握一捧烟火
指甲里有灰垢,骨节粗大变形
皮肤糙糙的,抚你时正好
能擦去一层痛痒,留下满心欢喜

油灯下,母亲纳着鞋底陪伴我写作业
我不敢有丝毫马虎
麻绳的嗤嗤声偶尔一停
那是母亲用针鼻把掉下的乱发掠过耳背
偶尔挑一下灯芯,灯豁然大亮
像花朵绽开,光影在墙上抖动婆娑枝叶
我心中有了懵懂的诗意,每当迷路
总会有母亲的花草提着灯,向我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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