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雪月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她梦到老郑和老郭对她说,她是捡来的,他们不要她了!让她回自己家去,还把她推出家门,而她在门口怎么拍门都没人给她开门,她急得直跺脚,忽然她被隔壁床的燕子推醒了。
宿舍的床是简易的大通铺,木头架子搭的上下两层,每人一个被子的位置,上下两排共睡了20个人。她睡在上层,因为做梦一直在哭、在用力踢床板,天才刚蒙蒙亮,她就把所有人都吵醒了。她擦干眼泪,不好意思地和大家道歉,好在都是熟悉的人,大家看她醒来没事又继续睡了。
周五的课,雪月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她恨不得马上回家去,问问父母自己到底是不是捡的!当老师宣布放学的时候,她拿起书包一个箭步冲出教室,芳芳喊她一起走她都等不及了。平时都是一大群人慢慢走回家,到家时天都快要黑了,这是第一次她到家时,太阳还没有下山。
夕阳斜斜的照在她从小住到大的木头房子上,家门口的桂花树,,在她的房间门口投下斑驳的影子,一切都这么安静美好!她把书包放进房间,在家里走了一圈,家里没人,老郭和老郑还在地里劳作,国安去锦田上学,节假日才回来,雪玉初中读完没考上高中,就外出打工了。
因为一直想要问问题,她坐在家门口发呆,甚至忘记了做晚饭,等她猛地想起来这事时,天已经完全黑了。老郑和老郭扛着农具进家门时,看到她魂不守舍的样子,还以为她病了,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话只是摇头。老郑赶紧放下锄头洗了手,胡乱地在身上擦两下,就一把拉过她,和她额头碰额头,发现她并没有发烧,这才松了一口气。
看到老郑下意识的动作,雪月忽然鼻子一酸,哭着问父母:“她们都说我是你们捡来的,真的吗?我真的不是你们生的吗?”老郑和老郭被她的问题打个措手不及,他们对视了一眼,哎!终于还是被她知道了,还想等她大一点再告诉她呢!既然知道了,那就直接告诉她吧!
他们把她拉到身边坐下来,轻轻替她擦干眼泪,让她先停下来听他们说,等她终于平静下来,老郑缓缓开口,一五一十的和她说起9年前那件事情,雪月听完说:“不对啊,我生日一直都是九月廿九啊,不是九月廿一!”老郭说:“对,我们给你过的是,你到我们家的那一天,对我们来说,那天才是你的生日。”
老郭和老郑还对她说,这么多年,他们也没去打听过她亲生父母的是谁,不过如果她想知道,他们想方设法去打听一下,肯定还是可以知道的!雪月听完又想哭了,自己是亲生的,或者不是亲生的有什么区别呢?她才不管谁是她的亲生父母呢!不对,以后老郭和老郑就是她的亲生父母!
这个小插曲在那天哭完后,很快就过去了,那一年的九月廿九,她的生日愿望是:她和老郑、老郭、国安、雪玉一家五口一直这么幸福下去!
然而生活哪能一直一帆风顺呢,那一年过年放寒假的时候,国安忽然告诉他们:“他不想上学了!”听到这话,老郑气得不行,质问他为什么,国安低着头,吞吞吐吐的说:“在锦田一中他很不适应,大家经常嘲笑他,笑话他是乡巴佬,他说普通话不标准,他的衣服和同学的一比,就像垃圾堆里捡来的,他们经常买课外书互相借阅,可是他没有,他融入不了大集体…”
老郑听完就一巴掌重重地拍在他头顶上,这是他第一次对儿子动手,虽然动手的一瞬间,他就后悔了!可是看到国安抬起头来看他不服气的眼神,他还是气不打一处来,又开口数落他一顿:“让你去读书的,你好好读书就是了,攀比这些干什么,这些和读书一点关系也没有!”
当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雪月假装自己睡着了,听着老郭和老郑发愁地絮叨了一夜:“哎,怎么办,我们真的没有多余的钱给他做生活费了,国安他一定是要读书的,不读书难道回来和我们一起种田吗?可是要怎么多赚点钱呢?”后半夜,雪月在老郑和老郭的唉声叹气里睡着了。新年后,国安还是被逼着去上学了,雪月也以为他说的只是气话而已。
都说最美人间四月天,在油菜花开得无比灿烂的时候,老郑和老郭脸上却愁云惨雾,他们接到锦田一中的通知,让他们去学校接国安回家,因为国安被勒令退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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