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洗完衣服也都整齐地挂了起来,但凡有一点不合适的纹路,都用手认真扯了扯。有时候其实很讨厌这种与生俱来的秩序感,好像把自己永远置身于一种约定俗成的“美好”中,只要自己生出一点想要打破它的念头,就已经把自己陷入了格格不入的境地里。
日子如常,宛若放在床头的白开水,索然无味中还带着激不起一丝波澜的平静,我常常枕着那大片大片的无趣入眠,然后怀抱着一场又一场的黄粱美梦醒来,抬眼看看灶台上的碗依旧安静地摆在灶台,等着我想起来了去洗;洗衣机里已经完成了一轮清洗,拧成麻花的衣物等着我去晾晒;就连窗台上生长着的绿萝,还是按从前的姿势舒展,看起来藤梢没有长一寸,却又在过一周后的观察中惊喜地发现,它好像马上就要铺满整个窗台。
生活就在这样的不紧不慢中轻轻巧巧地过着,我走过了这段兵荒马乱却又丝毫说不出来一点故事的岁月,我好像活着,却又好像只是活过,然后就在那些恍惚中惊觉,哎呀,又虚度了一天的好时光。好朋友问我说,你会不会后悔辞掉工作呢?我如实回答,偶尔想起来的时候的确会,但是有些事情已经发展到这里了,我只能为自己的一些行为买单。有时候想起来,生活好像其实也没那么多的无奈,不过分去美化那条没有选择的路,此刻自己所拥有的,好像都变成了奖赏。
人总是要学一点阿Q精神,在那些提起来就一片浆糊的日子里,告诉自己没关系,至少我还拥有健康,活着总会有希望。说到底,无论在什么样的境遇里面,活着能不能开心,都只关乎自己的心态,和周遭的环境关系不大。我好像总是会在这种极度沮丧和极度乐观之间反复横跳,兴许正是因为这样,才能在那些一次次让我觉得没办法苟活下去的时刻,重新燃起再苟一会儿,也许就忘了为什么苟的希望。
小时候活在美梦里的时候,想去流浪,想要过不被定义的人生,想得到好多好多的自由。回过头看看,诗与远方撑不起丰满多彩的人生,“不被定义”本身就是定义的一种,而所谓自由,又何尝不曾困囿在那些不知何人做出的注解里,按着别人的思想去依葫芦画瓢地走完那一程呢?
我不敢妄想自己归来还是少年,18岁的我浑身的不羁和叛逆,告诉那时的我别回头,按自己喜欢的方式,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不必强求有太多人的理解,按自己喜欢的方式,恣意潇洒地过完这一生。匆匆十载,28岁的自己,站在生命的隘口,却只想跟自己说,脚踏实地地走下去,最好隐藏在那些寻常的烟火中,不动声色地开出一朵花,无人欣赏抑或者泯然众人也没关系。
人生辽阔,不拘泥在那些小部分的情爱里,也不必按一个模式一直生活下去,生活中的任何东西都在随着自己的生命轨迹时移世易。深爱过的人会渐行渐远,渐渐断了联系;养在花盆中的花花草草会重新回到大自然的轮回里,仅仅成为记忆里的亮色;而那些原本以为过不去的沟沟坎坎,不出所料地最后都过去了。
活到我这个年纪,没有想象中那种活着就是劫后余生的悲壮,只有无论处在什么状态都不忘提醒自己“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淡然,兴许也只有忽视了自己身上的枷锁,也就无所谓城里城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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