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流年148暴露

似水流年148暴露

顾小夕挂断了程志的电话望着窗外，凌晨三点，夜静得可怕。外面的路灯发出微红的光，让看的人觉得忧郁。她忙转身走到自己床边，她心底的犹豫在一遍遍拷问自己。

顾小夕想起了十几天前的下午，那个想要强暴自己的姚远，她心底有个声音立刻说，你不该去；她又想起姚远无数次注视着自己的眼神还有他数次的坏脾气和他对许一航使的那些心计……她有无数个不去的理由。可她却突然想起自己急于埋葬父亲时，姚远和自己只是萍水相逢，他却选择相信了自己……他对自己的恩情，她不能忘。

顾小夕站了起来，她打开房门走进了茫茫夜色里。城市的霓虹灯亮着，街上偶尔走过几个醉汉胡乱地嘶吼着。夜是空的，空的一无所有，空的让她害怕。她拦了一辆出租车：“师傅，去红会医院。”

出租车停到了医院大门口，顾小夕立刻走到了医院里面。她咨询过导医后才找到急救室的方向。西安市的红会医院是一家骨科医院，在西安地区很有名气。像骨折之类的病在这里就像别的医院的感冒咳嗽。姚远能进急救室肯定很严重。

顾小夕走到了急救室门外，程志就蹲在门口抱着头：“程志，姚总怎么样了？”

“我哥还在里面，医生说要截肢。”程志差点哭出声来：“既然你来了，你先在这里守着。我工地上还有事情，我必须马上回去。”他急匆匆地跑出了医院。因为是凌晨三点，姚远不让惊动他的母亲。

程志之所以要赶回去因为他在工地上还有未处理完的活，他必须在天亮以前做完，否则姚远所有的努力就要前功尽弃！他把车速开到了最大。

原来姚远叫程志回来就是想着他和程志把水泥柱子里的骨骸取出来。他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

姚远提前告诉程志，把骨骸取出来后放进粉碎机里粉碎。这样他们就可以取掉一块心病。

下午姚远看着工人们拆去了楼顶，还好当初他们把骸骨藏在最顶的楼层。他看着几堵承重墙被推倒，裸露出的几根水泥柱子扎的他眼睛疼。

姚远立刻让工人们停止了拆除，让他们把建筑垃圾一车车运走。他要给自己和程志晚上干活清理好现场。当然这件事情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他们坐在工地上等到了凌晨一点，街上已没有了乘凉的人。

姚远和程志望着眼前的水泥柱子:“程志，你仔细想想是不是在这根里，毕竟是十几年前了！”

程志看着水泥柱子就心慌，他似乎看到那人血流满面的模样:“应该是这，这根吧！”

“程志，我们没有多余时间，夏天天亮得早，要快点！”姚远催着程志。

程志开着切割机一点点开始拆水泥柱子，因为柱子里面有钢筋拆起来比较费劲。姚远着急的在施工现场转圈。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以后，他终于看到了骷髅头。

程志突然停了下来，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不敢看那具头颅:“哥，要不，我先把旁边这些挪开就不挡路了！”

“程志快点，我们得赶到天亮以前粉碎掉，一会儿一起扔进粉碎机里。”姚远在旁边催着，他看程志闭着眼睛喘着气不动，他走过去:“程志，我来！”

姚远一点点地切割着，直到骸骨的上半身被他一点点割裂开，尸骨的腿还在水泥柱子里。他擦拭着头上的汗，他太急于处理掉这件事情，他把切割机的速度又调大了一些。机器的震动力度突然加大，他旁边堆着的散乱的水泥石块被震动地晃动着。

直到把那人的腿腕连脚的部分切割下来，姚远才松了一口气。他边向程志走边喊着:“程志好了，快，去把粉碎机开过来。”他背后几块松动的水泥块向他滚动了来。

程志看见了大喊了一声：“哥，快躲开，快躲开！”

可是已经晚了，好几块水泥块一起撞到了姚远的腿上，钢筋就那么插进了他的右腿里。所幸与姚远的双腿连在一起的水泥块里没有骨骸。姚远忍着疼:“程志，快点，把这些都放进粉碎机里后再送我去医院！”

“哥，你的腿在流血！”程志扶住姚远，两块水泥和姚远的双腿连在一起。

“快，天亮了就暴露了！我费了这么大劲为什么？”姚远被疼痛折磨得面目狰狞。

程志忙起身，他边用挖掘机挪着那些连着骨骸的水泥块扔进粉碎机里（粉碎机是姚远刻意让工人提前开到施工现场的）边看着姚远。

姚远在程志挪水泥块的过程中用尽全力推开和自己粘在一起的两块水泥，他的腿上立刻血流如柱，钢筋扎过的地方有几个血窟窿。他整个人疼得晕了过去！

程志看到姚远晕倒了，他从挖掘机上跳下来扛起姚远就往医院赶而工地上还是一团糟。现在他急需要赶回施工现场。

程志再赶回工地上已是凌晨三点五十，他下了自己的车几乎是冲到粉碎机旁立刻开动了粉碎机。他没注意到自己还有未放进粉碎机里的水泥块，而其中一块水泥里有尸骨的双腿。

程志看到天马上亮了，他把粉碎的建筑垃圾连同粉碎了的骨骸倒进卡车里。他把这一车“建筑垃圾”倾倒在姚远给他说好的建筑垃圾场。

程志做完这一切天已经蒙蒙亮，他以为自己把这件事情彻底办完了。他把卡车放到了工地后又赶去了医院，这时已是早上的七点半。他先跑到抢救室门口:“你好，我昨晚送来的那个病人呢？”他喘着气:“叫姚远。”

“姚远转到病房了！”护士应了一声。

“他，他怎么样了？”程志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他的右腿被截肢了！”护士回答着。

程志问清了病房号立刻跑到了住院部。他推开了病房的门，顾小夕还坐在病房里:“顾小夕，谢谢你了！”

“没事！”顾小夕的脸色有些苍白，她走到程志身边把程志拽出了病房:“姚总的右腿被截肢了，他要是醒来肯定得发脾气，你小心点。我去上班了！”

“好，我知道了！”程志叹了口气，他担心自己怎么面对姚远，毕竟他是为了自己。也或者是自己知道姚远太多秘密，姚远得保住自己。

早上的八点半姚远慢慢睁开了眼睛，他迷迷糊糊看到程志:“处理完了吗？”

“哥，我处理完了。按照我们事先说好的方案做好了！”程志头上直冒汗:“哥，你还疼吗？”

“废话！”姚远咬了咬嘴唇:“给我倒杯水。”

“哥，昨晚是顾小夕陪你。”程志把水杯递给姚远。

姚远愣了一下:“你告诉她做什么？我这样子……”他叹息了一声，一只手掀开了盖在自己身上的薄被套。

姚远不大的眼睛睁到了最大，他盯着自己的被截断的右腿。他的眼眶慢慢地变红，他的声音颤抖着:“我的右腿没了？”

“哥……”程志哭了起来。

“我的右腿没了？”姚远把水杯狠狠地摔到了地上:“去，给我把主治医生叫过来！他妈的狗屁医生。”

“哥，你当时血流不止。钢筋伤到神经了，骨头都碎了，所以我签了字。哥，我怕你……”程志捂着自己的脸。

姚远拽着被罩的手缓缓放下:“我还有一条腿不是吗？我还活着。”他自言自语:“小夕也知道我没有右腿了？”他缓缓地抬起头看着程志，因为疼痛，他说的每一个字似乎都带着痛。

“她知道，不过她走的时候还怕你接受不了！”程志连忙安慰着姚远。

姚远又无力地躺下:“程志给我妈打电话让我妈来陪我，你去工地上看看。拆除很快的，下周应该就可以完工了，完工后，你再去甘肃。那边也需要人管！”

“哥，我等婶子过来了再走。”程志坚持着。

姚远不知道自己的心里为什么隐隐不安:“快去工地上，我没事。”

程志又开着车赶到了工地上。工人们围了一圈并未干活，他下了车推开人群却看见有记者正拿着话筒采访一个工人:“师傅，你可以确定这块有着尸骨的水泥是从这个酒店的柱子上拆下的吗？”

“当然了！我早上和几个工友赶到工地上觉得很奇怪，昨天下午我们已经把建筑垃圾处理掉了。可是工地上又有了垃圾，我们当时还互相埋怨，结果就发现了这块水泥里有死人的腿骨。”那个建筑工人说得头头是道。

“干什么呢？工程还赶进度呢？这在大街上呢，你们看不到车辆都在绕行吗？”程志大喊着。

那个记着向程志走了过来:“你是工程负责人吗？我想了解一下！”

“滚，我没有时间。看不到我在忙吗？起来，都给我干活！”程志肉球似的身子几乎是在人群里滚动着，他大声地嘶吼着。

程志用凶狠的目光看了一眼那个接受记者采访的建筑工人，他用手指指着这个建筑工人:“如果工程不能按期完成你负全责。”

程志心里慌了，他知道自己在慌乱中遗忘了在角落里的几块水泥，偏那人的腿骨在里面。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报应来了？这会儿他想起了钟维血淋淋的尸身，想起了自己和姚远以前……

程志不敢给姚远打电话，可他又毫无主意，他习惯了姚远给自己指示然后他按着姚远的指示去做。

程志还是拨通了姚远的电话:“哥，不好了！”

“程志，怎么了？快说！”姚远忍着疼，他突然地担心。

“我遗忘了几块，结果有一块里，那个，那个人的腿骨在里面。今天早上被工人发现了还打给新闻热线了，记者刚离开工地！”程志几乎把攒了一身的力气全用在这段话里。

姚远听着程志的话，他的手机缓缓地跌落到了病床上。程志还在电话那头喊着:“哥，我们下来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