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这风水面的说法管不管用,反正雷信满听得李老算的说辞感到心里充实了,与李老算告别后,他怀揣欣喜不抑,兴冲冲地回到了家。
米氏一看见自家老头的面就烦,老头本来大她十余岁,又遭受不堪,这让她很厌恶他。
所以她颐指气使又开始冷嘲热讽着:“这雷家是该让先生看个好坟地了,但还能指望着再发起来吗?”
雷信满老了,也不想跟自家婆娘逞气,也就是这会儿心情好,便耐心地对米氏辨解说,“别老唬着呀,咱家能好还不是我们巴望的吗?你还真别说,李老算这次给我采穴极好,尤其茔地左上方,风水活性高,是阴宅中的上乘之处。”
米氏听了,反应极快地说:“按茔地的排数通常的讲法是长子居左,这么说,你还挺牵挂你那不辞而别的长子哩,他还不知是死是活呢,这么多年也不往家里捎个信,真是个白眼狼。”
老头子(全是雷信满后面的称谓)不满米氏这么作践的咒怨,他不甘示弱地纠正着她不逊之处:“我七万成自然是活着的,那李老算都说了‘若长子不另立茔地,左上方的葬处则当为属于他’,这不就明示了我儿万成总有回来的时侯嘛,树高千尺也忘不了根呐,我儿一定会回来的,落叶总是要归根的!”老头子在有限的时光留恋中喃喃地重复念叨着,他父爱激情如浪涌般地盼儿归的心语溢于言表。这也许是他深切地体会到万成在家时遭受到的许多不周之处。
王乙才家依然门庭若市,按说各过各家光景,井水不犯河水,但这王家特别的在意雷家的动向。这不,侯翠仙如野猫般地又窜进了不景气的雷家。
“大妹子,老兄弟,”她开语热叫着,“你们近来可好啊,我家人多事多,已有多会没来了,看你们怪冷清的。”
“哦,姐啊,你来就好,客气啥呢。”米氏应着。
老头子一见这王家婆娘,就没好气地别过脸。
“大妹子,我今天来是有好事告诉你,我是给咱万生相中个女子,邻村柴家庄的,若你们答应,我即刻就给万生促成这桩婚姻大事,如何?”
说实在的,这些年雷家落魄还真仗着这王家的添两凑斤,再加之万生吊儿郎当的,谁瞎眼才愿把姑娘许配他呢。
真是“数年好处常不显,一年坏处再难起”,雷家再也不是铮铮有声的雷家了,现在伴随着雷家的是贫穷潦倒。
老头子侧耳听侯翠仙为小儿提亲事,凭他对王家心怀叵测之感,他觉得她提的亲肯定是有瑕疵的,不过,这瑕疵在哪,但总比万生这辈娶不着媳妇强。
老头子摆过心里的别扭,和着米氏充满了犹如天上掉馅饼般的惊喜,感动的不知说啥好了。
这米氏在家颐指气使,但在侯翠仙面前,感觉着她的一点“好”抵得过自己的家和,就是能应得别人的好,却与自己人结懑仇。
米氏已感动的眼中噙泪了,“大姐呀,危难之中见真情,我家如今沦落成无人问津的地步,难得你还牵挂着万生这孩子。”
老头子接过话茬说:“那就麻烦你这个热心人有时间把姑娘领过来看看。”
翠仙干脆地回答:“现在就成,她正待在我家呢。不过我丑话说当面,咱雷家如今不比往日啊,可不要半斤笑八两啊,总比让孩子成不了家打光棍强吧;说真的,今儿个我要不给万生保这个媒,恐怕以后也不会有第二个,你们可趁好哦。”
米氏唯唯喏喏,“那是,那是,我们能计较啥呢。”
老头子听翠仙这一描就感到更蹊跷,他心里直犯嘀咕:“此女肯定有很大的瑕疵,不然翠仙也不会这么轻易好心地把好事轮到万生头上。”
他强压着心话,委婉地说:“孩他婶,我说万生这孩子性格倔强,咱不敢图姑娘的家教、心灵貌美啥的,咱就图女娃家安份,丑点缺点都不说啥的。”
“哟,我说大兄弟,你不亏做过村官呵,阅历多,想事都想那么周全,可你家,”翠仙顿了顿,故意拉长着语调,“你家现在是一盘散沙,你还说这种不着边的话啊,你想图女孩家本份,如今可不兴这个了,老实的女人吃不开,说不定会做任人是亲的傻事,噢,我不说了,再说下去就是翻旧本,那老皇历确实不能看了,呵呵呵,我还是把姑娘叫过来让你们相相吧。”她一顿对老头子含沙射影的抢白后扭着蛇腰走开了。
不大一会,侯翠仙就领着个腆着肚子的姑娘来了,她对那显肚的女子说:“巧聪啊,你对这个婆家满意吗?”
只见那姑娘轻佻地说:“我要相中的是年轻漂亮的后生,这俩老男女算什么。”
老头子与米氏目瞪口呆地看着这未嫁人就大着肚子的姑娘,像被“滑天下之大稽”之举定住似的。只见翠仙对巧聪陪着笑脸,像亏欠了她什么似的说:“傻孩子,这是你未来的公婆啊,要娶你的一准是他们那个一表人才的儿子万生。”
“这还差不多,那他儿子呢?”
“不都告诉你了嘛,跟我那王云荣去县城做生意了嘛,前天捎信来说这两天就回来了。”翠仙忙不趺声地应答着巧聪。
侯翠仙应答巧聪的话使老头子心知肚明:这万生半年前拿着仅剩的家财跟那王乙才大孙子王云荣以做生意名义去县城吃喝玩赌了。
“啥人啥命。”老头子忍不住叹息了一声。他看到面前站的是这样伤风败俗的姑娘,只剩下唉声叹气的份了。
侯翠仙过来拉着他们说:“你们也真是的,乌鸦还笑锅底黑吗?你总不能耽搁孩子一辈子娶不着媳妇吧,说不定万生会很喜欢巧聪这要模样有模样的聪明女子呢;好了,我这跑腿的媒婆别不落好,你们就掂量掂量吧,还犹豫什么。”
“别介,大姐,我替万生答应了,你不说万生跟你那孙子过两天就回来嘛,他一回来我就给他准备婚事。”米氏生怕冷了翠仙的情,先替万生允了这桩婚姻。
送走了翠仙与巧聪,老头子对着米氏不由阵阵地叹着气,“唉,这真是屋漏偏遭连夜雨啊,你说,这给咱万生娶得这叫什么妻啊,他要是知道这姑娘不守妇道与别人染指怀娃,他一定不会答应娶亲的。”
米氏果断地说:“瞒,我们一定要瞒,到时他们拜过堂,生米成熟饭,熬成一家人,他也只能那样了,你还指望儿子能有多大出息,也许正如侯翠仙说的除了她保媒,谁还会有人嫁他,弄不妈只会让他打一辈子光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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