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桃树
后来它们俩也飞到了核桃树上,核桃还是青青的,也是经常睡大觉,在等秋天的到来。
洋辣子安静得趴在树叶背面,一直在思考着什么似的。
这里它们最熟悉和亲切!
早上和傍晚是最舒适的时候,适合飞行,天空就是它们的家。也是孩子们和大人们忙碌的时候:
凌晨五六点的时候,天昏昏亮,露水还在做着清梦,田地里耕种的身影已经忙个不停。农民们暂时还不用戴着大草帽,但脖子里会围着一条粗糙的毛巾,随时擦掉淌下来的汗,那汗也很配合,总是汩汩地往下流。从脸上流进泥土里,庄稼们和蚯蚓们都会尝一口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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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时有邻居从地边路过,彼此会停下手头的活计,唠上几句:
“去打药了!”
“是啊,给花生虫加点料。”
“再过两个月就熟了,希望有个好收成!”这话既是对邻居说,也是对自己说,也是对庄稼们说的。
……
太阳升高了一些,就有声音传来:
“爸、爸,回、来、吃、饭、啦!”声音传得老远拉得老长。
“知、道、嘞!”爸爸的声音更响亮,笑得金灿灿的。
过一会,孩子们背着书包唱着歌跑去学校,爸爸妈妈还会嘱咐一句:
“要听老师的话!”
小朋友心里想,“要是都听老师的话,我口袋里的知了就逃跑了!”
十点的时候,空气已经是热腾腾的啦,地里就没有什么人了,动物们就出来了,蚂蚱跳跃着,有的还背着孩子。从一棵花生秧上跳到另一棵上面,孩子说,“妈妈,我们去找小扎玩吧!”
妈妈说,“小扎和妈妈去河那边了,恐怕今天找不到它们了!”
河里水花不断,拥着推着往下漂去。小鱼儿可以停在水流中纹丝不动,还惬意地吐着泡泡,比小婴儿吐得更得心应口。小螃蟹跟在爸爸妈妈后面,从石头下面钻出来,走走停停,它们对鱼的泡泡嫉妒不已,说,“看我把你们的泡泡给夹破!”却炸得自己晕头转向。
不一会儿,小朋友们放学了,却不着急回家吃饭,活蹦乱跳先来到河里玩耍。卷起裤腿儿,光着脚丫子,捋起袖子或者干脆脱得光溜溜的也不害羞,太阳下,是大太阳下,几个人一起围着一群漂亮的穿条鱼追,又被一条突然出现的花妮儿鱼吸引,惊叫着围追堵截,“快,别让它跑了,真漂亮!”把鱼给吓得眼睛睁得圆圆的,眼珠快鼓出来了,求道,“别,漂亮也不是我的罪啊,让我去整整容吧,以后再也不敢漂亮了”!
还没有追上,就听到妈妈站在岗上喊,“小蛋儿,回家吃饭啦!”
若是哪一次玩得过头,让饭都等凉了,回家的时候,少不了有点什么等着呢:大门口有一只生气的母狮子,坐在凳子上,手里拿着一根比老师的教鞭还长还闪耀的柳条,狮子还没有开口,柳条就已经发话了,“小子,我恭候你很久了,屁股又痒了吧”!然后笑得直打颤。
这一切,都被知了在树上悄悄地看着呢,还在它们的歌声里变得更有趣!
中午的时候,人们都睡午觉去了,连洋辣子都不思考了,它们说,“不睡午觉,脑袋就会缺氧,什么也想不明白!”可是,它们到底想的是什么,到底有没有想明白,什么时候才能想明白呢?
下午又有什么好做的呢?
下午凉快一些的时候,很多人会来到树下乘凉打牌聊天。热闹着呢!
光着脊背扇着扇子出着牌,“打住!”别人出个6,他出个9,又有个人出了个K,“不跟”“过”……
无论输赢,都是开心的,开心地忘记了夏天和它的炎热,忘了地里的花生和偷偷溜出来的大青虫,忘了小河和河里的鱼蟹,也听不见树上的知了的啧啧声了!不过要是来一阵风,那可比赢了牌还得劲!不过洋辣子倒生气,真想掉到他们身上给他们“加加油”,火辣辣的油!
傍晚,知了要唱最后一段了,天黑就不打扰大家做梦了。这个时候是牛啊羊啊从草地里回来的时间,水牛身上还在滴水,看来又在河里冲澡了。羊的肚子圆滚滚的,看来今天吃的不少。农夫笑眯眯的,皱纹里掖着汗渍,嘴里吆喝着,“大黄,黑眉,三傻,回家喽!”
知了也知趣儿地唱起:
太阳出来去忙活,
起早贪黑话不多。
地里庄稼长得旺,
笑容满面美心窝。
忙里偷闲抽根烟,
天气热了阴凉坐。
大狗跟在身后头,
羊吃草来牛儿卧。
小孩上学要专心,
放学还有功课做。
去到河里要小心,
莫让石头把脚硌。
鸽子飞去又飞来,
知了为谁唱起歌?
天很快就黑了,蚊子出来撒欢了,只听在院子里还没凉快一会儿的人们开始抱怨,“臭蚊子,白天太阳晒我,晚上你来咬我,一刻不得闲!”啪啪啪得腿上一巴掌,肚子上一巴掌的,脸颊一巴掌的。蚊子嘚瑟地说,“打不住打不住,我已经吃饱了,明天见!”
再过一会儿,就听到了鼾声呼噜声,可以和午后的知了声比一比高低了!
世界都安静了,猫头鹰出来了,说,“睡睡睡,这么美妙的夜晚,睡觉多没意思啊!都出来玩啊,我一个人好孤单!”
老鼠把声音降到几乎没有人能听得见,“你不睡觉,还不是为了抓我们。要玩我们也只能玩捉迷藏了!”
某个午后
某个午后,小蝉和小志也生下了宝宝。
这是除了飞翔以外,最令它们骄傲的事情了!
它们对还在熟睡的孩子说,“小秋,欢迎你来到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也欢迎你!我们无法陪你长大和飞翔,但是,你不会孤单,你会有自己的伙伴,还有很多事情去做。我们在这个世界留下的痕迹,会和你永远相伴。”
然后它们就一起去旅行了,它们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衰退,也许到不了秋天就要告别这个世界了,但是,看看秋天,一直是它们的一个心愿,而现在,那是最后一个心愿,也许是无法实现的心愿。一起出来的伙伴们很多已经走了,零星地还有一些在坚持着。
但这还不是全部,因为鸟们始终对它们虎视眈眈,随时等着抓住它们,它们已经躲过了好几次的追击,那时身体是最强壮和灵活的,现在已经不能再随心所欲了!
于是它们找了一个比较安静的位置,转半个圈可以看到旭日升起朝霞满天,再转半个圈,可以看到夕阳和它染红的天。抬头可以看到流星不时跑过,低头可以看到核桃伸懒腰的样子。但不会被调皮的核桃砸到脑袋。
日子越来越慢,因为它们感动越来越力不从心,吃得越来越少了,睡得越来越多了,唱歌是不可能了,能不能等到秋天也不好说了。
它们并不为要和世界告别而悲伤,那是很自然的事情,它们已经享受了一切幸福,它们还可以握着彼此的手依偎在一起,只期盼能静静地等到秋天的到来!
有一天晚上,突然吹起了一阵风,这次的风比以往清凉一些,人们也不再待在院子里消暑了,甚至夜里还盖起了薄薄的被子。
第二天,可以看到地上会落了一些树叶,树上的叶子也有越来越多金黄的了。核桃外面的青衣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微微泛黄,麻麻斑斑了,有个别的已经露出了棕色的硬壳了。
又一天晚上,风大了一些,听到核桃落到地面的声音,核桃说,“再见了,兄弟们,再见了知了!”
知了稍稍动了一下,它们明白了,这就是秋天!
金黄的田野,沉甸甸的稻穗儿,饱满的花生,忙碌的黝黑的农民擦着汗弯着腰,蟋蟀在光秃秃的地里跳来跳去,到处都成了它们的底盘,落在土地里的花生是它们的美餐!
甚至还有小蛇出来透气了,“我的天,夏天终于过去了!”
……
安静地再见
秋天响起了又一轮的蝉鸣,那是新生的蝉在跟这个世界打招呼。
那是一个新的时代的到来,属于小蝉和小志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没有人知道它们去哪了,也没有人注意到少了点什么多了点什么,日子就是这样过着,从来都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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