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薄的晨雾里,有几缕阳光透了出来,像是脉脉溪涧,自山顶蜿蜒而下。
明珠一脚踏过门槛,一袭白衣,薄施粉黛,云鬓雪肌,好似九天玄女,令这漫山的秀丽风光黯然失色。
炎阙清楚的听到自己加速的心跳。他想起那一夜,在白河边,那个从水中冒出的绝色美人,他们在水中缠绵缱绻,共享鱼水之欢。后来那个美人走了,他派人明察暗访,却一直没有找到。如今她站在自己面前,他的心又一次掀起了波澜。
炎英曾对他说过:“九哥,你知道吗?我见到怜月时,只觉得一颗心都快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了。我当时便知道,她就是我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炎阙望着眼前的女人,他想,大概能理解炎英的心境了。
“明珠,”慧慈轻声唤道,“马上之人,就是离王吗?”
“嗯。”
慧慈静默片刻,悠悠叹道:“他果然很像他父亲。”慧慈深深望着明珠,将她双手握于手心。“既然有些事情注定逃避不了,就只有面对了。沐阳是是非之地,你要多加小心,好好照顾好自己。”
“小姨,我会的。”
明珠深深一拜,恋恋不舍地下了台阶。
炎阙伸手拉她上马,解下身上的玄色披风,裹在了明珠身上。
“多谢师太这几日替我照顾明珠,炎阙感激不尽。”
慧慈双手合十,说道:“离王殿下不必客气。想必殿下已知道这位女施主是我一位故人的女儿,贫尼斗胆,有几句话想跟殿下说。”
“师太但说无妨。”
“这位女施主无论之前做过什么,都是情非得已。她自从母亲过世后,就一直过的很艰难。贫尼请求殿下,不要计较她的过往,也不要让她在将来再受到伤害。”
炎阙闻言,眼底涌现出一抹桀骜,他一扯缰绳,唇角露出一个冷笑:“我离王的妻子,这天下谁人敢伤?”
他的夜煞长嘶一声,带着一众人马绝尘而去。
明珠自那次肌肤之亲后,就再也没离他这么近过。她试着向前坐,避开来自他的呼吸,可是他仿佛故意的,每次都会让夜煞加快速度,弄得她只好向后维持平衡。
他们大约骑了一个时辰,来到了山脚下的赤西湖。
明珠看到冷炎在和码头边的船夫说话,满腹狐疑之时,被炎阙抱下了马。
“我们坐船去哪?”
“沐阳。”
“为什么坐船回去?骑马回去不是更快吗?”
“骑马?”炎阙的唇角噙着一抹嘲讽,“你以为来这里找你的只有我一人?”他说完走向了码头。
除了他们二人,冷炎和其他侍卫都骑马走了。
明珠想了一会儿,来到炎阙身后,问道:“叶子陵也来了?”
“到底是三哥身边的第一谋士,果然聪明绝顶。可惜了,你是女子。”
“殿下,请你不要伤害子陵,他是被我连累的,请殿下放过他。”
“苏明珠,你是我的未婚妻子,却在我的面前替别的男人求情,你可考虑过我的感受?”
“殿下,”明珠盈盈一拜,声音里夹杂着黯然,“明珠自知这是个不情之请,可是叶子陵的确受我所累,眼下尉国虎视眈眈,正需要叶子陵这样的大将镇守边关。请殿下不要为了明珠一个区区女子,和叶子陵产生误会。”
“你倒是心系天下苍生。只是,”炎阙上前一步,沉声问道,“你当真不知道我究竟在气什么,在在意什么?”
明珠望着眼前这双绣着金丝波纹的白靴,那上面细细密密的针脚,看的她眼花缭乱,心里更加的错乱纠结。
慧慈当日问她是否有心上人之时,她脑中第一个浮现的就是八岁那年在御花园中见到那个白衣少年。那个少年有着明月般美丽的容貌,尤其是一双清亮的眼睛,眼神沉静锐利,只一眼便可望入人的心底。
在白河那一夜,她虽中了媚香,意识迷糊,但是她清楚的记住了那双眼睛,里面满含着温柔和怜惜,令她甘愿沉沦其中。
炎阙抬起她的下颌,逼迫她直视自己。“明珠,你可否对我有半点情意?”
“那殿下是否对明珠有半点情意?”
“你竟然这样问我,你难道不知,我一直派人暗中在睦洲找你?你难道没有见过我挂在书房里的画像?”
“可是殿下,我是陈王的谋士,我们之间是敌非友,您虽然在找我,也未必只是为了儿女私情吧?你难道不是怀疑我是细作,所以一直想找到我,好查出我身后之人?我们立场不同,这些年来一直在相互算计,您要我如何面对我们的关系?”
“哼,”炎阙松开手,眸中冷光一闪,“所以,你答应叶子陵,待他退兵回朝之后,嫁给他。”
“是。”明珠脸露愧色,胸口似是被重击了一下,隐隐生疼。
炎阙脸色暗沉,心中怒火中烧。若不是允帝为了平衡他和太子的势力,而在叶子陵回来之前下旨赐婚,他可要真的一生一世都要失去明珠了。
他转身,目光略过远处的山峰,忍不住自嘲道:“我宗政炎阙想不到也有今日。”
明珠错愕地望着他的背影,一丝窃喜陇上心头。“殿下,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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