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和素材是必须的吗

观察和素材是必须的吗

素材和观察，是一对双胞胎兄弟，几乎成了某种写作正确。可是未经反思的生活不值得过，未经思辨的教条也不值得遵从。

素材和观察都是向外看，大千世界，芸芸众生，我们生活于其中，观察它记录它，有错吗？书上写得清清楚楚。不过，道理在哪里呢？

一只黑猫，一只白猫，我们要写哪一个？一个飞黄腾达的人，一个倒霉蛋，我们要写哪一个？为什么要写？这涉及到价值问题。假如说写作为了意义，那么写作是不必要的。关于意义，有各种非文学的书在研究，人生的意义，花草的意义……

可是作为一个写作者，难道就费心费力来解说这个道理吗？别人写的还不清楚明白吗？亦或你反对他的道理，可你有什么别人从未说过的道理？

我们对世界对人生都有经验，都有体会，都有所感，但是如果总结出来，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任何事不是只有你经历过，任何情感也不是只有你才有。不过，你的体验是你的，它在你心里，还没法表现出来。我们常觉得有很多话没有说出来，这些话非常重要，只怪自己手笨。

这些言外之意，心中之意，一旦化为语言，好像就干巴俗套。是的，日常语言就是如此，它是一个规范，你只能按照这个规则说话，也就被抽干了血液，失去了个体的生命感。

假如基于观察和收集的素材，它们就是那种无生命的东西，并非来自心灵，只是我们误以为通过观察和收集就是自己的，其实不然。

看多少竹子的素材，都只是竹子。但胸中之竹却和园子里的竹子截然不同。否则何以画出来的墨竹，你不会觉得不对劲，何以看到齐白石的虾，心生欢喜，明明知道它不是菜市场的虾，也不是河里的虾。

如果写作基于观察和素材，那么如何从心中化出生活中不存在的人和事？

如何解释盲人海伦的写作？卧床的普鲁斯特？两点一线的佩索阿？卡夫卡看到了城堡和人变成了甲壳虫？老陀见过凶手杀人？乔伊斯的视力那么差，他真能很好的观察，并保证观察得是对的？这些人和事从哪里观察来的，素材是哪里搜集来的，又是如何组装的呢？

观察和素材，素材和观察，这种束缚写作者的道理，经不住推敲。

观察和素材是必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