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露重，姑娘独自一人在这破败的地方做什么？”
“在这儿等一个人。”
“那姑娘所等之人何时才会来？”
她嘴角微扬，笑意愈深，却不作答。
寒月之下，她一身红衣，浓烈似火，一泻长发，犹似泼墨。如此不加修饰，流目顾盼间，便已倾城绝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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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醒，他再忆起梦中女子，就像幽深山林里一只生了性灵的狐。
夜复一夜，年复一年，他久久地在梦中与之相会。
一样的破庙，一样古琴曲，一样在记忆里想不起而又总觉似曾相识的容颜。
她总在等人，总是不思离去。她要等的人究竟是谁？时间久了，连他自己都起了疑。她要等的是不是自己，他想问，梦，却已醒。
她究竟是一个梦，还是潜在他心底一个忆不起又忘不去的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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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究竟是谁。”他终于抑制不住地问起。
可是，他的问，却惊了眼前的梦。
琴声断了，月光暗了，破庙不在了，就连她的身影与容颜也渐渐消散了。
意识渐渐恢复，醒觉。天光大亮，眼前的破庙却有了人烟。
院中菩提树下，一个白衣童子正手捧经卷，细心钻研，而他的膝上却憨睡着一只狐。
古琴音又不知不觉地响起，他走近，那童子原是自己，那狐，眼前又浮现那夜夜入梦的眉眼。
童子起身，那狐便跳下化作红衣的女子。十指相扣，是谁道一句“不负如来不负卿”？霎时间，天雷四起，她又化作一只狐，矫捷灵敏却无处可逃。是白衣童子死死将它护在身下，它安然无事，而他的衣上却一片片地开出血色的花。
天光收尽，他又是身处破庙，又是寒的月，又是久久不散的琴音，又是她如旧的眉眼。
“你在等谁？”
她笑意愈深，却不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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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总会醒，是谁把他留在了梦里？悠悠一世，他是多少人笔下浓墨重彩的蒲松龄，狐仙居士，鬼怪之交。其实，他终不过一介凡夫俗子，他只是左右不得情感，久久地忘不了那个千年前他深深爱过，救过的狐。风过菩提之时，他们曾十指相扣，他曾挽她的发，许她“不负如来不负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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