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5-25

转眼间，潜心学习中医骨伤科已经十一年了（注：本文发表于2013-4-22 13:25），我的朋友老代讲他自己除了睡觉不在思考治疗疼痛的问题外，就连吃饭，上厕所都在思考，真是殚精竭虑。

我想我也差不多，这些年来寻师访友，走遍南北数省。大部头的中外著作反复研读，仔细批阅。记得数年前和老代共同研究，隔几天就通一次电话，每次要交流一两个小时。一个问题常常思索到半夜，一有心得便翻身起来做笔记。一个脊椎触诊就练了两年，每天练两三个小时，练完后至手指发僵疼痛不能弯曲。凡此种种，可谓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一．关于中西医治疗疼痛症的认识

有一位西方学者波兰尼提出，人的知识有两种，一种是实证知识，一种是真觉知识。两种知识对人类来说是同样重要的。这一思想被很多人认为是一种颠覆性的认识革命。

人往往本能的认为只有实证知识才是知识。就是是说可以用公式换算出来的，或可用仪器检测出来的才算是知识。而那种通过直觉得来的往往被忽略不称其为知识，或因为无法用仪器或公式来证明而不称其为科学。

然而事实恰恰并非如此。

比如有一个平衡杂技演员和一位力学家。其中这位演员可以做出各种高难度的平衡动作。但这位演只不懂得他做那一个动作时的力学原理是什么，需要用多大的力，多大的角度。重心在何处等等。

而这位力学家似乎可以用力学公式计算出演员在某个动作下的力学原理是什么。但是人类的运动如此之复杂，一只麻雀离开树枝时蹬了一下树枝，树枝发生震动，这样的震动都难以用力学来计算，何况是杂技演员的动作。他在每分每秒情况下每个动作要求用多大的力，多大的方向随心所欲如何变化，显然是力学家所不能计算出来的。如果让力学家去按照力学知识去做那些平衡动作则更是不可能的。

那么这位力学家所掌握的知识就是实证知识，而这种演员所掌握的知识就是直觉知识。我们说这种演员没有力学知识，但不能说他做的每一个动作不符合力学原理。或者说他的每一个动作不科学。

同理，中医和西医治疗疼痛也是这样的。在认识方面，西医是明显的实证知识，而中医则多是直觉知识。譬如号脉，号脉时讲脉是否有神气，有无谷气，这样的知识除非学生有悟性，通过师传心授反复实践才能得出。而无法用实证知识去量化。

倪海厦先生讲，西医是微观医学，会走入死胡同，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子宫坏割子宫，肝坏换肝，不行的！试问头坏脖子坏是否砍头疗之？现在西医也意识到了这种弊端，可惜他们在局部医学上走得太远了，回不来了。中医是科学，西医是科技。

确实是这样。

西医往往将局部的结果看做本质。

譬如所谓的骨质增生，我们知道，人体有很强的代偿能力。当某处处于不平衡状态时，因为要适应这种状态，加强该处的薄弱，该处韧带会钙化加强，或该处的骨格会增生出来以增强稳定。西医用片子看到该处增生，便强认为增生是病，而不去消除引起增生的筋出槽骨错缝形成的不平衡。

将结果看作了本质去治疗而不去处理引起结果本身的原因。增生做了手术去除了增生照样还会难受。诸如腰椎间盘突出，椎管狭窄等等皆是类此。

记得一位老年妇女患者来找笔者看所谓的腰椎间盘突出，揭开衣服一看，做的是开窗手术，腰部到骶部有一道一尺来长的口子。棘突已经被全部摘除。被打了钢卡。但该患者讲，我的椎体都这样了，椎间盘早割得没有了，但怎么还是原来的症状一模一样，怎么还会有压迫。

凡此种种使我认识到，西医只治疗结果不治疗原因的方法根本就治不了疼痛。

有多少疼痛患者到大医院无非是做手术，打封闭，理疗，等等。除了极少数因本人代偿能力强自我康复以外，有几例可以治好的？

那种只看局部的结果而不看本质的治疗思路，头痛医头，足痛医足的方法如何能治得了复杂整体的疼痛病，所以说西医基本只是止痛，不会治痛。

疼痛的原因是如此之复杂，和外边的气候，人的心情，体质，生活环境，内科疾病等都有关系，是一个复杂的宏观体系。这样的病症只能用中医宏观的，直觉的，整体的，求其因的知识体系才能得到好的疗效。

二. 关于中医治疗疼痛的思考

现在提到治疗颈肩腰腿痛，很多人对整脊趋之若骛，笔者过去也曾着迷于此，但通过实践印证，远远不是那么回事。有真正有实践结验的专家认为脊柱病因是伪科学，比如宣蜇人，笔者对此也非常认同。

笔者过去花很多时间来研究整脊，什么皮神经反射，那块肌肉由那些神经支配，记得很熟。以期通过何处有问题，那块肌肉有问题，就去找相应神经，然后再找相应的椎体去整脊治疗以期达到疗效。但通过实践与预期的效果实在相差太远了。根本处理不了什么病。

自己也怀疑是否手法不得当，但又自信自己的手法已经很不错，比起某些所谓的专家来说，还要安全轻巧。那么或许诊断有问题。但通过朋友或网友，患者了解到。即使是国内的整脊大师，其疗效也非常平庸。

有一位颈椎权威的得意弟子是某医院的专家，有朋友去那里实习，问其疗效，非常令人失望，正好接触到该专家的患者，问其情况，根本就处理不了问题，每次去了总是啪啪的搬几下脖子就算了事，该患者问及其他病友，疗效在非常令人失望。

凡此种种。使我认识到，所谓的脊柱病因学还是非常局部的实证科学，根本处理不了复杂的疼痛问题。虽然不敢断定它是伪科学，但是用管椎之孔难见全豹之法来治疗复杂的疼痛问题是不可能的。

有很多患者的症状根本不是皮节神经反射那么简单，比如有很多颈椎患者会讲他从头到脚半个身子都难受，手脚冰凉，这岂是搬几下颈椎松几下椎体可以处理得了的。

还得转到中医治疗上来，整脊之所以偶尔碰到疗效，完全可以用中医理论来解释，那就督脉有些地方偶尔被通了。根本与压迫无关。所以有很多西方整脊专家称其为脊柱松动术，将整脊枪称作活化器。或许有些人也意识到这点。

有一位朋友讲，什么时候治到病人手足发热，肢体温润舒适时，才算是经脉畅通，气血流通，百病皆消。整脊那里可以做到这些。确实是这样啊。

另外提到治疗颈肩腰腿痛，人们会提到中医的筋出槽，骨错缝理论。其实现在大多数人所谓的治疗筋出槽，理筋就是松懈阳性反应点，而所谓的治疗骨错缝，正骨就是整脊。真掌握筋出槽骨错缝的非常少。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这是一门直觉知识，需要口传心授，需要学者有悟性，教者不保守。

筋出槽，骨错缝确实对很多病症非常有疗效，譬如，有一位书法家，走路时总觉得脚底痛，去找省内最著名的骨科专家治疗，结果是打了一针封闭，但是症状还有，再去找，又打了一针封闭。症状还是有。最后来找笔者。将契骨，舟骨复正，将筋理顺，两次而痊愈。

但是疼痛如此复杂，有很多问题远非筋出槽骨错缝能够处理得了。

比如有好几例这样的患者，总觉得腓骨小头三里穴处莫名的难受，医院诊断为腓神经损伤或腰椎压迫，多方求医按这个思路总也治不好，当时笔者按筋出槽骨错缝去处理，总是好不了，后来随着技术水平的提高，顺着经脉一直摸到胃经心口胃处，一问才知这几位患者都有不同程度的胃病，有几位患者将胃经调开，胃处理快好时，突然症状消失。还有些患者胃里一觉不舒服，便会颈椎难受，头晕疼痛。这样的患者只处理筋出槽骨错缝如何能治疗得好。

又比如有一位女性患者突然颈椎僵直不能动，去三甲医院专家认为是颈椎压迫，要做手术，该患者因不愿做手术来找笔者，顺着颈椎一直摸到胁肋处，左胁紧脆凝滞。显然是肝气不舒，一问才知道该患者长期家庭不和，肝气郁集，因一次生大气后突然颈椎僵直。将肝经舒开后症状立解。笔者只将胁肋处点按，颈椎处只是稍微松了一下，并未正骨松筋。这样的病例很多。

还有一些其他现象需要用中医理论和传统哲学才能解释得清楚，有经验的医生会发现，在某个时候，患者会说，这几天我突然某处疼痛难受，就是最近这几天，我周围有好几个和我一样，也是最近这段时间同样在某处难受。这就和中医所讲的运气天候有关。

还有一种现象值得深思，就是很多恶人坏人或做过坏事的人的病确实难以消除，我对这方面有比深深的感受。这些东西简值带有玄学无法解释。

总之，中医处理疼痛之症，外应天候六淫之气，内关藏象，经脉，气血，七情之症。

要想真正能处理得了这些问题，还得从《内经》《伤寒》等典籍中着手。

学问全在这里面。吾辈穷一生之精力也怕求之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