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问《律吕新书》。
先生曰:“学者当务为急,算得此数熟亦恐未有用,必须心中先具礼乐之本方可。且如其书说,多用管以候气,然至冬至那一刻时,管灰之飞或有先后,须臾之间,焉知那管正值冬至之刻?须自心中先晓得冬至之刻始得。此便有不通处。学者须先从礼乐本原上用功。”
【导读】
1、《律吕新书》,为南宋蔡元定所作,是讲音乐的。蔡元定以朱熹为师,朱熹也极器重他,并其《律吕新书》作序。
2、《律吕新书》中讲律管,律管是用竹管或金属管制成的定音器具,古乐分十二调,阳律六,黄钟、太簇、姑洗、蕤宾、夷则、亡射;阴律六,大吕、夹钟、中吕、林钟、南吕、应钟,共为十二律,叫十二律管。
3、“候气”,测量阴阳之气的变化。是讲律管亦用作测候季节变化的器具,将葭莩(芦苇秆内的薄膜)烧成灰,放置到律管内,每一根律管分别对应不同的节气,比如冬至这一节气与律中的黄钟相应,冬至时黄钟管之灰自然飞扬。
4、先生说的“当务为急”这句话很重要,出自《孟子》:
孟子曰:“知者无不知也,当务之为急;仁者无不爱也,急亲贤之为务。尧舜之知而不遍物,急先务也;尧、舜之仁不遍爱人,急亲贤也。”
5、意思是,智者没有不该知道的,但是你不可能什么事都知道,什么事都去学习,要聚焦学习你眼前该做的。
仁者爱人,天下人他没有不爱的,但是,也有次序,就是在家先爱自己的亲人,在外先爱有德有才的贤人。
你是领导,你爱自己的亲人,就带动人人都爱自己的亲人,那人人都有人爱了。
不用你亲自去爱,全中国十几亿人,你爱不过来啊。
你爱那有才德的贤人,则其德可以正君而善俗,其才可以修政而立事。
所以尧舜这样的圣人仁人,也不是一个一个去爱全天下的人,他的当务之急还是爱自己的亲人和有贤德的人。
6、先生的意思很明确!别整那没用的!
“冬至那天是不是黄钟那根律管里的灰在动,我也不知道。你要学礼乐,就学礼乐的根本,你把什么时候什么灰在飞弄得精熟,也没有什么用。再说你到冬至那天去吹那律管,各管中草灰的飞扬或许真有先后,但是你又怎么知道是黄钟那根管里的灰先飞扬起来的呢?所以要知道冬至,你还是必须自己知道这天是冬至。不是先去吹那律管,再确定今天是不是冬至,这是根本说不通的。”
7、孔子曾云:“礼云礼云,玉帛云乎哉?乐云乐云,钟鼓云乎哉?”可知儒家的传统是重内在本体,而不是外在的形式主义。乐,不是求知识,而是悟其精神。
【译文】
有人请教《律吕新书》
先生说:“学者首先要做到是在心中确定礼乐的根本,否则,把乐律确定的方法算得再熟也没用。《律吕新书》中说,一般用律管可查看阴阳二气的变化,比如到冬至,律管中的芦灰会飞扬。每个律管中灰飞或许有先后,可顷刻之间,怎能分辨哪根早那根晚?所以你必须先知道哪天何时冬至来临。所以学者须先从礼乐的根本,即本体之仁上下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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