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演讲的题目是“丢失的荣誉”。在这个纷扰的世界,如果您静下心来去聆听窗外的声音,您会发现大到天空,小到一片树叶,都在轻轻诉说着一个生命的故事。而我今天要和您讲述的故事,它没有跌宕起伏的情节,它甚至没有一丝悬念,但我相信,顺着这个故事的脉络,你一定会和我一样,从我们父辈的精神中汲取到前行的力量。
1938年,在湘西一个偏远的山村,一户穷苦的人家生下了他们第一个孩子,他就是我的父亲。父亲只读过几年私塾,他力气很大,想法不多。吃过苦,挨过饿,受过旧社会欺压的他想到外面的世界去,不为别的,只为了他心中一个执着的念头:当兵保家卫国。终于在他21岁那年,迎来了入伍的机会,却差点因为爷爷的一句话让他的梦想落空。当时招兵对象是20岁以内的青年,在报名现场,爷爷说:“我儿子今年21岁了。”父亲当场就和爷爷急了,跺着脚嚷嚷着,“你怎么这么糊涂,连自己儿子的生辰都记错,我明明就是20岁!”父亲认真着急的样子惹得在场的人都大笑起来。一位军官解围道,“小家伙,难道你比你爸爸还清楚自己哪天出生吗?这么想当兵,不收你太可惜了。”于是,父亲如愿以偿地成为了一个大龄兵。
到部队后,父亲被安排到话务连当话务兵。他多次立功,获得了五好战士等多项荣誉。然而父亲还没来得及和亲人分享这份喜悦,一封加急电报让父亲这个坚强的汉子几乎在一瞬间被击垮,“母亲病逝”这几个字如尖刀般戳着父亲的心。“我要回家”父亲哭着说,然而部队领导没批假,说路途遥远,就算你赶回去也见不到母亲最后一面。于是父亲强忍悲痛,白天照常工作,夜里一个人用被子蒙住头闷声流泪。父亲把遗憾和痛楚都压在了他自己的心底,这也是为什么每次他给奶奶扫墓的时候,都会趴在坟头放声大哭的原因。因为有些遗憾和痛楚是无法释怀的,只能用眼泪来化解堆积成山的思念。
后来,父亲从话务兵转为炮兵,他很开心,因为他认为当了炮兵有机会上战场打敌人。父亲差一点就真去了战场,接到备战命令的那一天,他就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寄回了家,他说怕万一牺牲了,好歹也要留点念想给亲人。后来行动取消了,别人感到万幸,父亲却直呼可惜。再后来,部队鉴于父亲优秀的表现要给他提干。他却连连摆手说,“不,不,不,我不会当官,我就想当一个兵。要是能打敌人就最好,我一个能打好几个呢!”于是这个提干的指标给了父亲的一个战友,那个直到退休还和父亲联系的老干部曾经笑着说父亲,你呀,真是又傻又痴。
就这样,父亲以一个普通兵的身份退伍了。他再次面临人生的选择,是去事业单位还是去兵工厂?父亲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兵工厂。当时国家正在大力开展三线建设,兵工厂都建在山沟沟里,于是父亲又成为了一名山里人。但他很开心,因为他有了一个让他无比自豪的身份,那就是“兵工人”。他说打不了敌人,能生产打敌人的武器也很好。父亲是一名下料工,当时在很多人眼里,下料工这个工作无足轻重。甚至有人和父亲开玩笑,“你这又不是精加工,随便切下去也废不了。”但父亲不这么认为,他认为下料是所有工序的开端,必须认真对待每一件毛坯的尺寸,多切的部分就是浪费,他不允许自己给企业造成浪费。
父亲决定在兵工厂安家了,他动员在农村的母亲也加入国家三线建设,母亲不懂这些,她只图和父亲近一点,于是母亲来到兵工厂的建筑工地挑砖。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也就是我的哥哥生下来的时候,父亲不假思索就以兵工厂的名字为哥哥取名。而母亲怀着我的时候,依然在挑砖,以至于母亲总是认为我个子不高是因为她挑砖把我压矮了。而父亲则打趣地说,只要能够得着兵工厂的机床就不矮!就这样,在父亲兵工情怀的熏陶下,我和哥哥成长的轨迹也和“兵工”难以剥离了。哥哥高中毕业放弃了读体校的机会,执意去当兵而后读了军校。而我则在父亲工作了几十年的兵工厂继续扎根。
故事讲到这里,您是否好奇我的父亲现在怎样了?视频里的老人就是我84岁的父亲,这个视频是我正在上大学的儿子为了探寻我父亲的兵工情怀特意制作的。本来是留着做个纪念,没想到今天成为我演讲的背景,在我成长的历程中,父亲一直是我最美的背景。父亲是一个粗枝大叶的人,他在部队获得的荣誉奖章全都弄丢了。我曾经埋怨他,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丢呢!父亲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吞吞吐吐,最后却说了这么一句清清楚楚的话,“你和你哥哥就是我最好的荣誉。”
我的故事讲完了,它不是一个虚构的故事,它是我平凡而又伟大的父亲真实的人生经历。父亲没多少文化,却写得一手好字。今天他本来是要拿着这幅由我原创,由他书写的作品来给我助力的,因为要照顾我生病的母亲,父亲不能来现场了,但父爱不会缺席,作为承上启下的一代,把父辈精神传承下去,是我们这一代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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