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母亲从来没有对我发过脾气。

 无论是小时候任性的要吃的，还是长大后不顾一切去外地找他。母亲总是笑迎迎地去让父亲消气的那一个。只是这一次，这一次在电话这头的我对她说“我要结婚”的时候，她第一次，第一次对我说了我认为是这十几年来第一句狠话:“…给我滚回来，马上。”当时的我是完全楞在电话旁的，正在说点解释下什么，电话那头却已经挂断了。我看着手机上显示的那排熟悉电话号码，心里却空空的失落感。我脑子里有一万个不明白的疑问，也有一万个心痛的感觉。我，这是让母亲伤心了吗？

 那一晚上我都没有睡好，当晚就定好了第二天回家的机票，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害怕，感觉这一次母亲发的脾气比以往父亲发的任何一次都要恐怖。第二天我在惶恐中回家，他一直在我身边陪着，紧紧地握着我的手，一直在安慰我“没事的、没事的”。

 回到家中后，给我开门的是父亲。平时严肃的他此时像一个共犯一样，一脸委屈的看着我。父亲对我向卧室里努了努嘴，示意我母亲在那里面。我犹豫了一会儿后向卧室走去。在门口我踌躇了一会儿，想着等会该怎样和母亲解释我这么仓促的决定时，卧室的门却开了。母亲好像刚才哭过一场，眼睛红红的，她手机握着一张相片，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我。我被她看的挺不自然，楞楞的开口:“我，我回来了。”母亲看了我一眼，便转身过去坐在床沿，她用手抚摸着那张相片，自言自语道:“你知不知道，这是你第几次任性了？”我走到母亲身边，坐在她旁边摇了摇头。说实话，我从来没有算过我有多少次任性，对于我来说，想做就去做了，没有理由，没有回头。母亲笑了一下，“这是第二十次了。”我诧异母亲竟然记得这么清楚，也自责自己竟然有这么多次任性。“只是这一次，我真的忍不住了。”母亲低头哭了出来。

 上一次见到母亲哭还是在我五岁的时候。幼儿园早早地放学后，我在门口等着母亲，可是母亲却迟迟没有来接我。按耐不住的我便寻着记忆里的路向外公家里走去。年幼的我不知道母亲后来惊慌失措的样子，只记得当她见到我的时候紧紧的拥抱我的时候她那低低地哭泣声。那哭声很低很低，让当时的我都能感受到她的无助。那是唯一一次我看见母亲哭，后面她都没有在任何人面前哭过，无论是什么事情。

 所以当我面对母亲的哭泣时，我只有束手无策。我只能看着母亲在我眼前哭，什么也做不了。“你为什么要这么任性？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吗？你了解他吗？你能确定他以后都对你好吗？你…你就这么想离开我了吗？”母亲用她那饱含无措的眼睛看着我的时候，我开始怀疑了。怀疑这么多年来自己所做的一切是不是对的了，这么多年了自己竟然还没有长大。我抱住了母亲，紧紧地就像当年她抱住我那样抱住了她。

 她是一个母亲啊，一个想要被女儿缠着撒娇的母亲啊，一个深爱我的人。

 或许，我真的该想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