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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手稿: 一背柴禾

父亲的手稿: 一背柴禾

作者: 读叔的陪读笔记 | 来源:发表于2019-08-12 18:22 被阅读0次

    翻了下父亲的遗物,找到父亲很久很久以前写的一篇文章。人在的时候,感觉什么都很多,人不在了,一切都那么少。

    父亲从小就有一个作家梦,可是终究没有实现。父亲的生日快到了,就把父亲这篇文章记录下来吧!纸已经快要烂掉了,再不整理就永远都没有了!

    图片来自网络

    那是10多年前的事儿了!

    暑假的一个中午。

    妻子让我到土城子北砍坡,看看这两天他割的柴禾,别丢了。顺便捆上,傍晚天黑时找车拉回来。

    那时候各家柴禾都缺的很。母亲和我老弟与我们住在一起,烧的就更困难了。从妻子那儿接受了命令,找了一把镰刀,不只是为了砍柴禾,捆完后,在找着割点,我便往土城子走去。

    没有一丝风,太阳光照在脸上,温暖的要命,热情的想要把肉皮子揭下来一样。虽说是山北坡,也没比路上好哪儿去,林子里热咕嘟的,反让人喘不过气来。一哈腰就一身汗,捆了没几捆,浑身就已经湿的像水洗的一样。可妻命难违,胡乱抹了两把汗。又东一捆西一捆的捆下去。

    突然绿色中,一团蠕动的白影,吓了我一大跳,心里突突的两腿都打颤。我抽出别在身后的镰刀,紧紧攥在手中,睁大眼睛仔细看,隔着几棵小榆树,白色的东西一晃一晃,渐渐看清是个人影。

    我凑上前去,原来是一个老女人,满头的白发,穿着一件白布衫,人干瘦,就像林中的榆木桩子,脸上横着竖着的都是皱纹。出奇的是,竟没有一滴汗,她只用呆滞的目光看了我一眼,没有任何表情,没有说一句话,只管继续努力地用绳子去笼身前那堆,足够我家烧两天的一背柴禾。

    柴禾多,绳子短,干捆捆不上,老太太急得直哼,累得直喘。我这时不知如何才好。这柴禾,分明是另一个女人,一个年轻的女人——我的妻子一点一点找来,一刀一刀割下去的,她竟不割而获!

    我不禁想起了昨天晚上,妻子流着眼泪,在被窝里背着母亲跟我说的话:“老弟又回老家了,家里啥活也不干,我今儿割柴禾,掉在一个坟窟窿里,就没吓死!”

    眼下这个坟窟窿就在这老太太的身边,她可没有丝毫害怕的样子!背上柴禾就跟取自己柴禾垛上的一样,尽管离屯子有2里远。

    这时,我也看出这老太太与我妻子家有三拐四拐的亲戚,管她儿子叫舅舅,那就该管她叫姥姥了。

    这位舅舅晚上偷着打鱼,早上卖,然后睡觉打麻将,到黑天再重复昨天的故事。难怪她家没柴烧。

    这位姥姥那年大致是七十八、九岁。我还能怎么办?我努力地帮姥姥把大背柴禾捆好,问:“能背动吗?”“能啊!”我帮她把柴禾绳跨在两个肩膀上,怕绳勒坏了老骨头,又割了两把软草垫在绳下肩膀上,再扶她起来,走下山坡,走上大路,再送一句:“走好,姥姥!”

    妻子是个好上火的人,这事儿可不能让她知道,我还是先割再捆,补上吧!东找西割,也忘了天热流汗。

    刚直起腰来喘口气,一只蚊子又叮上来,左胳膊上的鲜血被那东西抽出来,流进了它的大肚皮,鲜红鲜红的,直往起鼓,我甩掉刀,要用手拍下去,突然想起了,哪本书上说,公蚊子不叮人,母蚊子叮人是为了繁育后代。

    人物、动物,谁不想活下去?唉!轻轻拍拍胳膊,劝走那痴心的东西,别撑坏了。

    抬眼再看看姥姥,已经变成了慢慢蠕动的黑点,心里不禁涌起了感慨:在太阳底下生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呢!

    唉,人啊!活好,好好的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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