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马玉洁跟一个叫袁大头的人好过。袁大头,头并不大,被人叫袁大头是因为早年间倒腾古玩,因为一次看走眼而赔的倾家荡产,就在集贸市场租个摊位卖海产品,由于家里还残留几枚民国发行的有袁世凯头像的银元,没事拿出来把玩一下,或者发给朋友圈什么的,加上自己姓袁,就被称人叫成“袁大头”。
袁大头祖籍浙江舟山,从小生活在海边,对各种海产品很了解。马玉洁是内蒙赤峰人,除了爱吃牛羊肉,还爱吃带鱼,带鱼就喜欢吃那种身宽肉厚的,闻上去有强烈海水味的那种,而她喜欢的这种带鱼只有袁大头在卖,时间一长,两人也就熟悉起来。袁大头以前理发洗头有固定的地点,可知道马玉洁是做美容的,也就多走几步路,到“玉洁美发”去理发,一来二去,两人就好上了。可以说两人是各取所需,马玉洁图的是袁大头的带鱼,袁大头来“玉洁美发”可不是图理发和洗头,一次,袁大头在理完发,趁杨小曼不在,告诉马玉洁,他喜欢她,除了喜欢她的身材,还喜欢她的眼,马玉洁的眼睛不大,细眯眼,没有人说她眼好看,但老袁说,细归细,那是平时,但发起怒来,开始上挑,这一挑,就不一般,叫凤眼。弄的马玉洁倒有些怀疑:
“我这能叫凤眼吗?”
袁大头断然说:“还就是。”
袁大头又说,他喜欢马玉洁,主要还不是因为眼,而是喜欢她看人的神情。袁大头说,自己37岁,阅人无数,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看人的神情各有不同,又说,其实不完全是喜欢你的神情,而是喜欢你的叹息。这话一说出来,马玉洁竟楞怔了,她没有想到自己说话的一个细节被他观察的如此之细,还没有回答,先一个叹息,也就这一叹息,让袁大头哑然失笑起来,马玉洁也跟着笑,笑自己这一习惯。两个人正说着话,说着说着,马玉洁突然叹一口气。一般来说,谁有心事都会叹气,但别人叹气都是就事论事,一事一叹,目的明确,让人听起来一目了然,叹气就成了叹气,而马玉洁的叹气,并不是这么功利,一口气叹出去,往往不是正说着的事,好像又想起别的,叹得深长和复杂,这就有意思了。通过一口气,能看出这人的深浅,这也是袁大头在马玉洁身上的发现。
可后来袁大头又说,他喜欢马玉洁,不完全是因为她的叹气,马玉洁正眼盯着他期待他说完,袁大头悠悠的说喜欢她走路的样子,说话的声音,一颦一笑,俯仰之间的神态转换。马玉洁反问袁大头到底喜欢她哪一点时,袁大头先是长叹一口气,这一叹,马玉洁以为他是被自己感染的,刚要发话,袁大头像写作文打总结似的说:“一句话,喜欢的是整体,而不是个别。”
马玉洁噗呲一笑,问:“就不怕我是男人性格?”
袁大头一字一顿的说喜欢她和别的女人不同。这一说倒感动了马玉洁,把袁大头当成一个懂女人的人,更把他当成懂自己的男人,比马玉洁还马玉洁,不像前夫赵铁军,就不懂她。袁大头看到的,赵铁军全看不到,唯一看到的,是她的胸部。两人一吵架就是:
“你就一飞机场,有女人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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