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这大约是我的第三次戏剧体验。
第一次是上大学的时候,和许多中文系学生一样,排演经典话剧《雷雨》,我演四凤。
或许是因为剧本过于经典,而我自己既没有生活体验,也没有戏剧经验,所以仅仅只是按照课本完成了声台形表四个维度的动作。那是一次“课本剧”的实践。
第二次就到了三十多年后的2022年,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参加了一次名为“戏剧社交”的活动。这次“戏剧”体验,没有剧本,要做的是通过一些道具来探知自己,打开自己,最终疗愈自己。比如从与陌生人对视、观察,以及类似“天黑请闭眼”这样的游戏环节,来彼此熟悉,慢慢热身,再通过玩能量球的肢体动作,试图感动一个叫“杰克”的玩偶并与之交朋友、音乐体验、情境表达和用报纸做道具来表达自我,情绪像海浪被一次一次推高,有的人哭了,每个人内心里住着那个最初的小孩,终于被牵引着走出来。
我为此写了一篇比较长的记录,最后几句话是这样的:
戏剧,或者仅仅是为参与戏剧而进行准备的游戏,就具有疗愈、社交和看见自己的功能。
它不是一次美的欣赏和消费,也不是一节知识的传授和积累,它是一次对自我的唤醒与和解。
未来,或许还有对自我之外,其他生命的理解、探究和表达。
而这个未来,或许指的就是今天。
今天参加的是一个“美乐之旅”,就是发现身边的艺术,发现自己的美,发现艺术的美,从中体验到美与自己的关联。
其中的“PIA戏体验”,就是我所说的第三次戏剧体验。
通过前面分享自己的艺术好物,到大家互夸外貌的有点,这个情绪升温来得比较快,且愉悦。
排演的戏剧来自我很喜欢的一部电影《莫娣》,体验了两个片段。
可能因为我熟悉剧情的缘故,入戏比较快,但只有当自己去说角色的台词,并用最简单的形体动作去还原角色的时候,莫娣的情绪才能真正穿过我的身体。
以下【】内,是我在表演过程中感受到的莫娣的情绪。
片段一
桑德拉:有人吗?(敲门)有人在吗?(门开了)你是鱼贩的妻子?
莫娣:你这鞋子真时髦......哦,抱歉!
【为什么与陌生人见面第一句话会说鞋子?我看到这句词才体会到莫娣的眼睛是朝下看的,她不敢直视对方,但她又是从好人家出来的女人,所以她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赶快道歉】
桑德拉:那他在家吗?
莫娣:他出去做生意了。
桑德拉:我花钱买鱼,但他没送来。
莫娣:噢,这个......有时候他会忘记。
【这里是礼节性的辩解】
桑德拉:我付钱了,还给了不少小费。我是从纽约来的,要在这住几个月,我可以找他买鱼,也可以不买。
莫娣:你确定他没有给你送鱼吗?也许是被狗叼走了,或是猫?
桑德拉:我没养狗。
莫娣:猫喜欢吃鱼的。
【这里她觉得有点紧张,不想丧失这单生意,所以带点任性地坚持】
桑德拉:我也没养猫!
莫娣:好吧,我会告诉他您来过。
【这里回归正常了】
桑德拉(瞥见屋里墙壁上的绘画):对了
莫娣:怎么了?
桑德拉:那快乐的小鸡是你画的吗?
莫娣:是的,那是院子里的鸡,很肥,我很喜欢快乐的它,所以......就画下来。嗯,等他回来了之后,我会让他来和您核实一下的。
【这是第一次有人关注到她的画。她有些本能的兴奋,但她很快收敛起来,不敢说太多】
桑德拉:非常感谢。你叫什么名字?
莫娣:莫娣
桑德拉:很高兴认识你,莫娣,我叫桑德拉。
莫娣:很高兴认识你,桑德拉。这时髦的鞋子,穿着舒服吗?
【她再次说起鞋子。她的眼睛习惯性地看着下面。她还是没有直视别人的勇气,尽管别人注意到了她的画。她的脚有问题,所以她对鞋也格外敏感】
桑德拉:感觉不坏,大老远从纽约来的。
(男人回到家里)
男人:谁让你在墙上画精灵的?
莫娣:这不是精灵,是鸟。
男人:那是谁允许你画那个的?
莫娣:是你!
男人:什么?
莫娣:你说的,“让这个地方看起来舒服点”,我觉得这样看起来舒服。
【她心里知道她这样做是被允许的。她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可以拿捏住这个男人,尽管他那么高大且霸道,但她并不怕他】
男人:这个角落不许画画,知道了吗?我不希望我的靴子和设备上面沾到颜料,其他地方没关系。鸟还是精灵什么的,我不在乎。
莫娣:我不会这样的。好吃吗?今天很累吗?做生意一定很辛苦。我哥哥查尔斯以前开过一家爵士乐俱乐部,总有债主找他还债。
男人:我从没欠过别人什么。
莫娣:查尔斯也是这么说的,但无法证明。
男人:那是他人很傻!
莫娣:你不傻,你脑子里全都记着,大多数人都做不到,所以你要把这些都写下来。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写,我很擅长写字。所以,谁...欠了埃弗雷特的钱?
男人:多诺万!
莫娣(记录在纸上):嗯,多诺万。
男人:欠我六条鱼的钱。
男人:六条鱼。
男人(望向墙壁另一角):那是一只鸟!
莫娣:什么?
男人: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反正这不是一只鸟。
莫娣:那是画完了的,上面有画喙,这个还没有画喙。
【她在智力上的优越感,使她在这个男人面前有自信】
图片
片段二
莫娣(听见有人敲门,打开门):你好!
桑德拉:你好,我能进来吗?
莫娣(回望丈夫):我们在......
埃弗雷特:进来吧!
桑德拉:谢谢,莫娣。
莫娣:要为你盛碗汤吗?
桑德拉:不用了,谢谢!
莫娣:来,请坐吧,要一杯茶吗?
桑德拉:都不用了,莫娣。我来是想看一副你画的大一些的画。
莫娣:这个...我不画大幅的画,我只画小卡片。
桑德拉:我愿意付钱买。
埃弗雷特:她画的...我们这儿有几幅画,涂在木板上的...
莫娣:不。
埃弗雷特:很合你的品味,(起身从墙角拿过几幅画,递给桑德拉)给!
桑德拉(接过画,欣赏起来):你看,真是可爱的冬日场景,还有这些鹿。这张(翻到一副人物风景画)她可真美,
莫娣:对,可我还没有画完...
桑德拉:这棵树是红叶子,而这一棵则是绿叶子,是什么季节?
莫娣:我猜...是所有季节里漂亮的东西。
桑德拉:没错。
埃弗雷特:你出多少钱?你出多少?
莫娣:不行!
埃弗雷特:你出价呢?
桑德拉:五块钱。
埃弗雷特:成交!
桑德拉:成交!
莫娣:不行!不行,我不卖!
桑德拉(递过钱):没关系的!
埃弗雷特(接过钱):是的
莫娣:不行,那一张没画完的我不卖!
埃弗雷特(对着莫娣晃了晃钞票):已经卖了!
莫娣(委屈):我还没画完...
埃弗雷特(看了看莫娣):我耍你呢!(把钱递回给桑德拉说)开玩笑的,这张不卖。(把那副未完成的人物风景画拿回放好)
桑德拉:我有个更好的想法,我不如请你为我画画吧?你可以随意画,就像那样在木板上,你想画什么都行,我出钱!
(埃弗雷特向莫娣悄悄比了一个五的手势,莫娣点点头意会)
桑德拉:你可以送去我纽约的家,展示一下你是如何看待这个世界的。
莫娣:五块钱吗?
桑德拉:五块钱!
莫娣:送去纽约吗?那很远啊,这包含邮费吗?
(桑德拉摇摇头,两人约定好,莫娣送她出门)
莫娣:谢谢,再见!
桑德拉:再见,莫娣。
埃弗雷特:桑德拉,桑德拉,你俩是好朋友吧?
莫娣(有点兴奋):刚刚买了一张画!我最好开始画画了。
【这是她“事业”的真正开始,她第一次卖出一幅画,她多么兴奋啊!】
【同样让她兴奋的是,埃弗雷特听她的,没有违背她的心愿去卖那幅画】
埃弗雷特:先吃饭,好吧。
莫娣(低头笑着):六块钱!
埃弗雷特:对!
莫娣:天啊,她是不是傻?
埃弗雷特:给她一副你已经画完的吧!
莫娣:不,我不会那样!
(莫娣开始了一副新的作品的创作)
莫娣:埃弗雷特?你喜欢吗?我的画。
埃弗雷特:我怎么知道?我长得像女人嘛?
莫娣:不。
埃弗雷特(看看她的画):但我知道你画的是什么?
莫娣:那是一只猫。
埃弗雷特(指着她画上角落标注的名字):刘易斯?那是我的名字,我的名字为什么在上面?
莫娣:你知道的,我们是合伙人,这幅画有一半属于你,所以你的名字也该写在上面。
埃弗雷特:好吧。别忘了做家务,好吗?莫娣:不,不会的。我只要先画完这张。埃弗雷特:你可别不做家务啊。莫娣:我不会的。埃弗雷特(看着莫娣认真的样子):好吧,我来扫地,但我不会全部包了!莫娣:不用。(埃弗雷特开始扫地)你会把灰尘扫上去,画还没干,还是湿的呢。这样吧,把门关上,(关上门)你扫完告诉我。
【两个人的关系发生逆转,她心里那么清楚!怎么能不把喜悦写满脸上呢?!】
(莫娣在完成的作品上清晰的标注上莫·刘易斯)
(两人在不知不觉间相识相知相爱,终于步入了婚姻的殿堂。夜晚,在温暖的灯火中,两人相拥起舞)
埃弗雷特:明天的我还是会爱说反话。
莫娣:是,我知道。我们就好像一双落单的袜子。
埃弗雷特:我是拉长了,变了型的那只,上面有很多洞。
莫娣:不。埃弗雷特:是的,执拗又阴沉。
莫娣:不...那我就是那只白色的单调的棉袜。
埃弗雷特:不,你会是宝蓝色,并且绣着金丝雀的那只......
【这么痴气而文艺的话,平时是不会说的。但他们恋爱了。恋爱里的人,有由内而外的快乐,满满的快要溢出来。情绪漂浮在空中,那么多肉麻的话都可以说出来,像气球一样漂浮在空中,而他们掩饰不住自己的笑意。啊,你是那么好!我们在一起,原来是那么好!】
不得不说,这是一次相当丝滑,又相当深刻的戏剧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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