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9日早晨起来,看到手机上有一条昨晚九点左右进来的信息,这么一个大好消息,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我有点生气自己的马虎了。
《驿柳》复活
我急忙从手机电话簿里翻出发信息的号码,没有思考就按下绿键拨了出去,几句礼节性寒喧后,我便迫不急待地打听起《驿柳》复刊的情况。
我的初中是在青江驿中学上的。《驿柳》就是我的母校于1992年创办的一本校刊,据说当时共出了两期,在全县还影响不小,后来却因各种原因逼迫停刊了。
我在母校读书时,她还没有出生,至今我都与《驿柳》未曾见面,应该说还不认识她。
但这无疑是个好消息,一下子又揪起了我内心深处最恒定又最兴奋的那根神经。
这么多年,母校的变迁、恩师的笑容、同学的深情一直在我的脑海里规律性地转动,这也是我今生挥之不去的切切思念。
是王祯告诉了我这个好消息,他是惟一一个到现在一直与我保持联系的初中同学,现在是太平店镇中心小学的校长。
同学“导师”
说起王祯,还有一个很有趣的故事。
记得初三(1985年)第一学期的一个中午,我们几个同学一起上街,在青江驿中街碰到了当地小孩都十分惧怕的“疯人”杨勤。
当时,杨勤蹲在中街一家小商店门前的台阶上,看样子他很疲惫,一看到他,大家都不由自主地急忙躲了起来。
“你过来。”声音好像很坚定。
大家循声望去,只见杨勤正举起右手的棍子指向我们,大家怯怯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后,不得不硬着头皮朝杨勤挪动脚步。
杨勤扫视了我们几个人一会,突然用棍子指着王祯说:“你最少能当一个老师。”
从此,“王老师”这个当时令同学们都很羡慕的称谓便在校园叫开了,王祯初中没毕业就当上了“老师”。
翻年毕业时,他果真报考了靖远师范学校,后来就成了母校名副其实的一名王老师。
十多年后,我在新疆一个地级市的实验中学为他联系好了工作,想让他调过来。但王祯思考再三后给我打电话说:“我舍不得家乡,舍不得母校。”
杨勤当年对王祯看似玩笑的一句鼓励,却在王祯心里长成了一根“定职神针”,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在家乡从事教育事业作为自己一生的职业。
杨勤是会宁县韩家集乡人,他出生在一个书香门第,上世纪60年代毕业于兰州大学。
文革开始后,风华正茂的杨勤也没能摆脱大多数知识分子的厄运,残遭迫害。
在那个年代里,杨勤只能放弃继续求知的一腔热忱。或许是当时他为了逃生,亦或是他内心对知识的渴望和对教育执着信念还没有完全泯灭,他开始装疯卖傻才得以活了下来。
在大家眼里,杨勤走路时只用两只脚尖,身子不停地往前赴,疯疯颠颠,给人一种随时随地都要摔倒的感觉。
但细心的人们发现,杨勤在看到周围没人时,走起路来和正常人一样。
驿站柳树
我的老家青江驿是丝绸古道上的一个重要驿站,有着悠久的历史文化底蕴。
在老家见得最多的树就是柳树,沟沟岔岔,满山遍野,你看不到种树的人,但随时随地都能看到悄悄栽下的柳枝。几年后,这一根根柳枝就变成了一棵棵枝繁叶茂的大树。
老家的柳树虽然不是什么好材料,大多畸形怪状,树干长得直的很少,但这种柳树生命力相当顽强旺盛。
当地庄稼人遮阴凉、烧柴火、盖房子、做家具基本上都靠柳树,所以,柳树当时在庄稼人眼里是“栋梁之材”,拥有多少柳树,是一户农家财富的象征。
我爷爷一生就非常喜欢栽柳树,只要村子里哪儿空出一小块闲地,他都会在第一时间栽上一棵柳树。
春天,爷爷先把一堆堆柳枝修剪好后,便仔仔细细地一根根栽到土里。
夏天,爷爷爬上大柳树,剪下一捆捆细柳枝,编成一个个新柳筐,担到集市上换成钱。
秋天,爷爷在他种下的一棵棵柳树下,收起一片片飘落下的柳树叶。
冬天,爷爷坐在热炕头,点燃土火炉中的一根根干柳枝,熬出一杯杯清香扑鼻的罐罐茶……
爷爷的一生就是这样,春天栽柳树,秋天收柳叶。在爷爷的生活里,柳树的用途不少。
时代呼唤
我的初中同学中,韩孝贤是最痴情于文学创作的。
当年,他每周都能写出一首诗。一个月中,他精心挑选出自我感觉最好的作品,用一封封挂号信,寄往他抄下编辑部地址的一家家报刊杂志社。
可几年下来,没有一次能把“韩孝贤”三个字印成铅字。
在不知不觉中,大家发现韩孝贤头发留长了,说话走路的架势俨然像个诗人了。
人在绝望时,总要找到一种喧泄的方式。
可能是苦于“佳作”发表无门,韩孝贤决定利用课余休息时间,在教室里给同学们大声朗诵他的诗。久而久之,他成为老师和同学们眼中的“另类”。
在别人不屑的目光中,韩孝贤决定在报刊杂志上发表诗,他觉得这是展示文学才惟一惟一渠道,只有这样,才能让大家心服口服,也是证明他具备文学实力的最有力“铁证”。
上世纪80年代,要在全国公开出版的报刊杂志上发表诗,对于一个偏僻乡村的初中生来说,真是难于上青天。
韩孝贤当时的“另类”言行,并不是想要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也不是想出风头,其实就是想让周围的老师和同学们认可他有小小的文学天赋。
初中毕业后,韩孝贤没能考上高中,便回家务农了。
后来听说他从医了,在村上当了一名救死扶伤的赤脚医生,而他每天的主要任务还是干农活。
最难能可贵的是,他一直坚持着诗歌创作。慢慢地,在那个贫穷落后的小山村,韩孝贤成为贾铺村能够点亮庄稼人心灵和提升精神生活的一位农民诗人。
如果当时母校早早地种下《驿柳》,韩孝贤就不会有那么苦闷的学生时代,也许在《驿柳》的指引下,现在他真成了小有名气的诗人。
如果当时《驿柳》能长在母校的每一个角落,也许从那个僻静的乡村校园中,会走出一批又一批文学爱好者。
如今,党的十七届六中全会吹出了文化大繁荣、大发展的强劲春风,这春风已经吹遍了家乡的山山寨寨,也吹开了家乡教书育人队伍中先行者的心扉。
《驿柳》在这划时代的春风沐浴下复活了,真是快事,幸事!
愿复活后的《驿柳》更加枝繁叶茂;愿乡村文化能紧跟全国文化大繁荣、大发展的步伐。
2012年4月10于乌鲁木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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