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好多人家都养宠物狗。
走在大街上,经常看到陪狗散步的人,远比陪自己亲人散步的多得多。
如今,宠物狗被主人们宠得没有了狗的本性和作用。
主人叫狗的名字:奇奇、卡卡、杰克……给狗起的名字和人的名字基本没有什么区别。
主人对狗的称呼:女儿、儿子、亲爱的……对狗的称呼和对自己亲人的称呼一模一样。
虎子是条狗,不是人,但它不是一条一般的狗。
虎子是我们全家上世纪80年代养的一条“宠狗”。全家人宠爱它,是因为虎子的灵性、人性、记性和看家护院的忠诚及本领远远超出了普通的狗。
虎子是我至今见到过、喜欢过、疼爱过的唯一能通人性的一条狗,虎子也是我从它走了后再也无法喜欢另一条狗的终结者。
那个时代,我好像还没听说过“宠物狗”这个叫法,也没有见到像现在这样普遍地把狗当宠物养。
虎子和现在人们养的宠物狗完全不一样。虎子虽然有名字,但这个名字是母亲看它长得虎头虎脑随口叫的,后来全家人都叫它虎子。不像现在人们为宠物狗起个名字比给自己孩子起个名字还要花心思。
虎子和现在的宠物狗不一样的地方还有:它从来没有住过房子、从来没有在床上睡过觉、从来没有洗过澡、从来没有像孩子一样被大人喂过饭、从来没有看过宠物医生……
虎子和现在的宠物狗最大的区别是,它把一条狗的忠诚和看家本领发挥到了极致。
虎子是邻村二爷爷家的一条狗生的。上世纪80年代初,那年我上小学三年级。春节过年期间,二爷爷家的二叔叔说,他家的狗生了两个狗娃子,一条公的,一条母的。我在二叔叔当面就要了这条公的,就是后来的虎子。
虎子刚刚满月后,我就迫不急待地跟着二叔叔去把虎子抱回了家。
自从虎子来到我家,刚出生一个月的它,晚上就睡在大门外的草垛里面。
记得虎子离开它母亲十多天后,有一天,虎子的母亲找到我家,它先给虎子喂饱奶后,想把虎子带走。我心里有点害怕,便在虎子后面远远的跟着,看到虎子把它母亲送出了几十米后,转身跑回家里来了。
我把这事告诉了家人,大家都感觉到很惊奇。
虎子长得很快,半年时间,它就长成了一条大狗,身体强壮,威武勇猛。只要不是我们家人,即便是邻居或者亲戚,不管你每天和虎子见面,如果没有我们家人陪同,虎子是不会放任何一个人进我们家大门的。
上世纪80年代初期,农村刚实行包产到户,每户人家的生活都不富裕。村子里便有不少人经常靠晚上偷别人家的东西“致富”,他们见什么偷什么,就连烧火用的木头、柴草都经常发生被人偷盗的事。
那时候农村家家养狗,有的还养了好几条。目的就是让狗把家看好,把贼防住。
虎子长大的时候,我们家的一条大狗还活着,就是因为这条大狗防不住贼,所以父亲决定再养一条狗。
虎子看家的本领是天生的。虎子长大后,父亲曾经晚上多次悄悄地跟踪观察虎子。父亲发现虎子从小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天晚上隔一段时间都会去我们家庄前庄后的各个角落“巡逻”一遍。
每年秋收季节粮食上场的时候,就是村子里小偷活动最频繁时间,他们要充分抓住这个时节“白捞”一些粮食。
每当这个季节,我看到虎子白天总是筋疲力尽,见到它时几乎都在睡觉。
我给父亲说,虎子怎么白天总是睡觉,变得这么懒了。父亲说,你根本不知道虎子的辛苦,它晚上一点都不敢睡觉,只有白天睡觉了。
父亲告诉我们,虎子为了能够防住从四面八方来的小偷,每天晚上爬到门前的草垛上,这样虎子能把庄园四周看得很清楚。不管从那个方向传来声音,它都能第一时间发现。
的确,自从虎子长大后,我们家再也没有发生过庄外面的东西时不时被人偷盗的事。
虎子超强的看家本领和对主人的忠诚,惹怒了村子里的小偷。有一次小偷把毒药夹在馒头里面扔给虎子,虎子不知道是小偷给自己下的套,就把一个馒头全部吞了下去。
虎子不停地口吐白沫,躺在大门前的地上翻腾着,母亲发现虎子可能被人投毒了,立即舀来一盆浆水,撬开虎子的嘴慢慢地灌进去。不一会,虎子把胃里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虎子活过来了。
从此后,凡是外人扔给虎子吃的,它都是闭口不吃。虎子只吃我们一家人给它的食物。
每年春天播种季节,是我们农村晾晒猪肉制作腊肉的最好时节。腊肉必须在天气睛好的太阳光下晾晒好多天才能制成,而且在院子里晾晒时必须得有人在旁边盯着,防止狗、猫、飞鸟等偷吃。
虎子两岁的时候,有一天母亲晾晒腊肉,家里实在是没人盯,母亲必须要去地里干农活。上午出门前,母亲便把看腊肉的事“交待”给了虎子。
母亲虽然在地里干活,但心里还是很不踏实,趁休息的时间,母亲跑回家去,看到虎子爬在腊肉旁边,一步不离地盯着,院子里晾晒的腊肉完好无损。
眼前的事实,连母亲也不敢相信。母亲用右手在虎子头上摸了又摸,虎子也伸出舌头舔着我母亲的手。
母亲感动得拿起一块肉放在虎子面前,让虎子吃掉,虎子看了看还是没吃。
晚上收工回来,母亲看到放在虎子面前的那块肉还是原封不动。母亲摸着虎子的头说了好几遍,这是给你吃的,虎子才用嘴叼起那块肉,跑到大门外面吃了。
后来,每年春天晾晒腊肉的任务,母亲都很放心地交给虎子去完成。
记得那时候家里来亲戚或者客人,父亲夸得最多的就是虎子,父亲经常开玩笑地给亲戚和客人说:“我家的这条狗,比我的4个孩子都顶用。”说实话,在那个年代,这并不是玩笑,而是事实。
虎子也有和现在的宠物狗相同的地方,就是我们一家人吃饭聚到一起的时候,任何人丢一样东西出去,虎子会用最快速度用嘴接住。
当你把东西用力抛到很远的地方时,虎子便会狂飙过去用嘴叼回来,然后放到你的手中。这样的游戏,成了我们一家人那几年和虎子玩得最开心、最逗乐的事了。
在虎子六岁半的时候,也是一条狗进入青壮年时期,虎子连续几天滴水未进、米粒不粘。我们一家人都急坏了,谁也不知道虎子怎么了,该如何是好。
6天后,虎子瘦得只剩下一张皮和一架子骨头。慢慢地,虎子合上了双眼,它永远地走了。
爷爷把虎子皮剥了下来,我和爷爷把虎子的肉体深深地埋在了园子里的一颗梨树下面。这时,爷爷才发现虎子嘴里有一个很大的已经化脓的疮,就是这么一个脓包疮,夺走了虎子年轻的生命。
如果那时有现在城市里的宠物医院,虎子就不会那么轻易地死去。
虎子是条狗,狗中很少有虎子。
虎子不是宠物狗,但它比宠物狗更值得去宠爱。
虎子虽然不是人,但是,人的忠诚比不了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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