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叫透明胶,当然不是普通的透明胶,要说有多么的不普通呢,也许我更透明?也许我的粘力更强?对的,没错,这两个“也许”都是正确的。
第一天见到玻璃心时,我就被这个冒冒失失的家伙给吸引住了,他碎成一块一块的,在地上哭哭泣泣,很没有样子。
察觉到我的靠近,他急急忙忙的把自己给拼好,结果刚一拼好,又散落在地,这时碎片更多了,他故作轻松,强忍哭腔,很有“礼貌”的打了个招呼:
“嗨,小妞。”
我脸黑了黑,很想一走了之,又看不惯他这副可怜模样,只好走近他。
看着我的步步逼近,玻璃心的那一堆碎片全部露出惊恐的表情,高喊:“你不要过来啊~”
我觉得挺有意思的,于是也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事后,我心满意足的看着他身上那密密麻麻的胶带,哈哈…其实看不见了,我说过我很透明的,不过他被我还原了,这却是实情。
他好像很是不爽:
“本来我想装忧郁小王子的,现在这个机会被你剥夺了。”
我满脸的不屑:“别装了,肯定又是被谁给伤了。”
“哼!下次别让我见到你,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我很强壮的。”
说完狠话,玻璃心拔腿而跑,其速度就连博尔特看了都要点个赞。
我以为和玻璃心不会再有任何的纠缠,谁知这厮竟如此不懂礼貌,时不时的就跑来找我:
“喂喂喂,小妞,你看看你绑的这个丑死了,重新绑。”
“小妞,小妞,我又碎了一块,快来给我粘一粘。”
“小妞小妞…”
面对这个粗俗的家伙,我气得牙痒痒,小妞小妞,谁是小妞呢?还说我粘得丑,你以为你是火眼金睛啊,我这么透明,你还能看出来?而且我又不是你的奴仆,为什么你需要我,我就得去啊。
于是我抓住他的耳朵就是一阵的狠拧。
“小妞,轻点轻点,耳朵会碎的。”
“啪…”
耳朵果然碎了。
我只好又把他粘好。
“我有名字的,我叫透明胶。”
我很认真的强调。
但他的回答再次让我冒火。
“知道了,透明胶小妞。”
“啪…”
耳朵又碎了。
这样纠纠缠缠的,玻璃心时不时碎一块,碎两块,每当这时,他就会跑来找我,我也只好又把它们重新粘好。
我好像挺喜欢和他呆在一起的,尽管他嘴很臭,但我却能感受到他的真诚。
他确实很真诚,无论对谁,他都会很认真的去看待一切,从不虚假,也不爱玩花招。
当然他的嘴很臭,不过我可以把他看成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让别人知道他并不是好欺负的主。
可他的伪装实在是很差,以至于连我都看穿了,当然我并不是说我很愚蠢,只是单纯的想强调他的演技很差。
所以他经常破碎就很能说得过去了,那为了帮他,我经常去找他自然也就说得过去了。这当然不是喜欢和他呆在一起哦,我这样对自己说。
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好像变得更强壮了,不爱破碎了,这让我有点开心又有点沮丧。开心的是他不再那么脆弱了,沮丧的是我好像找不到理由接近他了,因为如果他不再是玻璃心,透明胶对他而言又是什么呢?
不过他还是很愿意来找我,我也很愿意对他分享我的一切。
我分享着成长过程中的种种事迹,把身边的可可爱爱的人的故事都说给他听。
还把他带到我的家里参观一番,我把我的亲人朋友都介绍给他了。由于腼腆害羞,我的心意好像也只能表现到这里了,再大胆的举动我不敢再做出了,我希望由他迈出那一步。
他总是听得很认真,从不打扰我,那总是喜欢捣蛋的脸,每到这个时候,也会变得无比认真。
他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可却不是一个很好的分享者,每当我想了解他的过往时,他总喜欢胡说八道,不愿透露一丝详情。
他好像有点烦我了,这个“有点”来得是那么的猝不及防,完全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就仿佛一夕之间便被夺舍,换了一个人一样。
他来找我的次数越来越少,每次听我的分享,他也越发不耐烦。
他开始对我冷嘲热讽:“你是天边的仙女啊,可为何总喜欢和我这个凡人呆在一起呢?你就这么喜欢堕落吗?”
终于有一天,他冷笑着,露出那让我恐惧的面孔:
“我真希望你能赶紧从我的世界消失,越快越好,再多跟你接触一秒,我或许会发疯,明白了吗?”
我不明白,真的完完全全的不明白。
是我说错了什么了吗?我不清楚。
他为什么要这样待我?我也不清楚。
不过你既然待我不耐烦,我又何必去找你呢?我离不开你吗?你很了不起吗?说冷淡就冷淡,你又把我当成什么了呢?
你说让我离开就离开吗?怎么可能,我偏不离开,但我也不会再搭理你。
我留着泪水,这样想着。
可他没有给我不再搭理他的机会,因为他走了。
他走了后,我的生活好像也没受到多大的影响。
好像仅仅只是少了一个人聊天罢了。
父母依旧很爱我,朋友依旧很多,我还是我,唯一不同的是,我偶尔会想起他,不过也只是偶尔而已。
可为什么我的心也绑上了透明胶呢?我还是不明白。
我想再次见到他,我仅仅只是想弄明白而已,我可不想原谅他。
除非他这样这样那样那样,我才原谅他,可“这样这样那样那样”又是什么呢?我不明白,但反正没那么简单就对了。
直到有一天,过了许久许久之后,我再次见到了他。
这时他碎成了粉。
我连忙跑去,想把他粘好,可却怎么也粘不好,我哭了:透明胶粘不好玻璃心了!
他仿佛不愿意让我看到他这副模样,拼命的躲避,但我只是抱着他哭,我能做的也只有这样了,因为我粘不好他。
(二)
我叫玻璃心,只有上天才知道我对这个名字有多么的讨厌,我又不脆弱,何况那又叫什么伤。
可我就很爱碎,又总不能碎碎平安。
父母骂我两句我就碎了,别人说我两句我也碎了。
我也想不懂,明明我什么事都按父母他们说的那样做,可他们总不满意。无论我做得是好还是坏,他们嘴里永远吐不出对我的赞赏,有的只是深深的不满。
在亲朋好友面前,他们毫不遮掩的把我的自尊拉出来反复蹂躏,反复践踏。他们聊得很欢,只剩下遍体鳞伤的我躺在地上苟延残喘。
在他们面前我总得卑微的弯下头,如同一个操线木偶般,任他们摆布,一离开他们我就又碎了。
我也搞不明白,明明我自我感觉长得还不差,朋友他们却总是说我丑。哼,朋友之间重要的不应该是交心吗?怎么如此注重外貌,肤浅,太肤浅了。
尤其是小胖你啊,明明你长得比我还丑,我都没笑话你,你却总是拿我当笑话,遇到一个新朋友,就这样把我介绍给他们:“嘿,这是我的丑八怪朋友玻璃心。”
行吧行吧,既然你加了个朋友,我就不跟你一般见识。
我一向不喜欢暴力,反而更赞同以德服人,可怎么在你们口中就成了软柿子,想捏就捏呢。好嘛,我使用暴力了,你们又说我是暴力狂,合着我给你们脸了是不是。
我真恨不得你们给我全部去死,死了算了。不过好像我更该死,算了我先死吧。
于是我又碎了。
可一个该死的女孩跑了过来,还说自己是透明胶,你你你怎么不是强力胶和双面胶呢?竟然还把我粘好了,你说气不气,于是我只好留下见她一次打她一次的狠话,就潇洒而去了。
真的,我真的不是想见她,实在是…算了,我就是想见她,理由呢?随便找几个吧,她的手艺不行?或者我又碎了?够了够了,理由在精不在多嘛。
这妞儿一点也不知道避嫌,我来找你,你就狠狠的赶我滚嘛!干嘛还要接待我,你这让我下次不来都不好意思。
她给我说了很多有趣的故事,这些故事我从未经历过,她说得很认真,我也听得很认真。
她要我说一下我的故事,我想这算了吧,我怕吓着她。
毕竟她的心灵是纯洁的,而我是肮脏的。她站在光明中,我站在黑暗中,但她把她的光明分给我了一部分。
我想我是爱上了她,而不仅仅是喜欢她。
可她是那样的完美,有着天仙般的面孔,有着和谐美好的家庭,有着幽默可爱的朋友,我算什么,我只不过是个卑微可怜的家伙罢了,我要把她拉入深渊吗?
她带我走进她家的时候,天知道我的内心有多震惊,那于我而言,简直就是宫殿,她温和的父母与我交谈时,我更感觉自己是个小丑。
我恨她,本来我已经习惯黑暗,可她却让我看见了光明,而我又没有能力走近光明,更不愿意把她带入深渊。
于是我恶狠狠的对她说:
“我真希望你能赶紧从我的世界消失,越快越好,再多跟你接触一秒,我或许会发疯,明白了吗?”
她哭了,我也不知道她明不明白,算了,还是我自己离开吧。
我继续徘徊在阴暗的角落里,与各种各样的邪恶相接触,我保持着自己不碎,因为我已经没有了透明胶。我又不愿意让别人看到我软弱的模样 ,我身上的裂痕越来越多,终于到了密密麻麻的程度,在有一天我彻底碎了。
这次碎得很彻底,我碎成了粉。意识也开始慢慢消散,在意识彻底消散前,我仿佛感受到了她的泪水,以及她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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