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时酸楚情愫已经是很多年没有涌上心头,我以为我也早已忘却,或者数年在生意场上历练,敏感的神经早已被坚硬的现实所钝化,成为一个理性异常的实利主义者。
进检票口的时候被工作人员拦住了,没有站台票是不准进候车室的,我愣了一会,站在一旁。我的本意是听从工作人员指令,退回入口的地方。老婆辩解道:他又不进站台,只是送孩子进候车室。我站在一旁故意等了一会,看工作人员没有反就径直进了候车室。
这种对生活不公勇敢说不,并敢于打破世俗陈规的做法,在很多年起我是经常干的。因为现实中确实存在很多不合理,不公正的地方,个体要想做出一点事情总是处处受到压制和胁迫。如果处处都是逆来顺受肯定无法有所创新,无法达成目标。
这是一个创业者应该具备的基本素养:敢于质疑一切传统的,理所当然的规矩和规定。然后去寻找一丝一毫的前进机会。
然而此刻,我发现自己竟然成为这样一个毫无反叛精神,没有一点锐意进取精神的人。难怪自己会放弃创业的想法,安心去选择一份稳定工作。我从心底里已经放弃对生活的反击,愿意随波逐流的去顺应生活赐予的安排。
送完孩子后独自一人回家,在熙攘的地铁中没有孩子羁绊,多了一份轻松却多了几分孤单。诗情画意学了那么多,但淅淅沥沥的小雨并没有加深主人公的离别愁绪。
回到家里稍做清扫,打开没有做完的功课快速进入状态。
下午六点左右,电话铃声响起,看见一宝的名字就赶紧接通。那一头传来女儿稚嫩的声音:
“爸爸,我们已经到家里。现在在外婆家里,你在干什么?”
“我在看书呢,刚看了一会儿。你们都到家了啊,真好,在奶奶家吃饭了吗?”
“是的,”
“爸爸很想你们的———”
声音异常响亮,其实泪水早已经模糊了眼睛。我还是忍不住把自己的情感表达出来了。我竟然发现,在自己这样的年纪仍然不擅长情感,也难怪孩子不擅长表达情绪和见解。
于是我心理有了这样一个逆反的想法,一定要给孩子做好示范。尽管我是以并不熟练的方式表达情感我却知道必须这样讲出来,哪怕是那样笨拙。事实上这确实是一个良好的示范,孩子也表达了同样的问候。于是,情绪在那一刻就如山洪一样喷薄而出。
其实,我是知道他在外婆家吃饭的,但我竟然紧张的不知说什么了!
因为我的泪水已经顺着眼角往外流,我一边闭着双眼挤出眼里的泪水,新的泪水又忍不住一股股的往外渗。于是强作激动状的和一宝聊着,却并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两分钟后已经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索性就和一宝挂了电话。
挂机以后,又觉得没有和二宝说话,也是有所缺憾。于是又打通电话,让一宝喊了二宝来听电话。二宝还是一个乐天派,一边大声和我寒暄,一边手上还拿着玩具。听到孩子都安全回到家里,情绪都不错,我也是很放心的。
在随后和老婆的聊天中,我也是直抒了自己的胸意,尽管是聊聊几个字:刚才一宝给我打电话,接通后我的眼泪就直流——”。我想她也知道此时自己情绪的分量,从来没有对家人这样深厚的不舍情谊。
因为对一宝是最放心不下的,记得自己在出门之前的很多次,带着一宝在河堤上一边漫步,一边谈心。我也不在乎她是否能听懂我在说什么,但是我是权当她完全可以明白我的想法。要要他好好照顾自己,因为爸爸以后要去外地工作,妈妈工作压力大,有时候情绪会不太好,所以要学会照顾自己的情绪照顾好自己健康。
她听的很轻松,回答的也很淡然,我就全以为她完全没有明白我的心意。事实上也确实是没有完全明白,但是我总是相信她是可以理解的。因为小时候,我是很少和孩子有这样深切的情感沟通,所以孩子现在还是不能理解成年人之间情感的关系。
每次说好了要出门的,可是自己终究没有走出去的勇气和机会。现在我真的走出了家门,而且已经稳定工作了一段时间,但是和一宝聊天的情景仍然像是走在河堤上。每次见到她,都会免不了唠唠叨叨的问东问西,重复以前交代的事情。
离别的时候并不见得有多么深切的愁绪,只在听到孩子声音的一霎那却会触碰敏感的神经,搅动沉寂了很多年的死水。虽然只是四天的小聚,却把将近十年的情感都浓缩成美好的精华。
创业的十年里,从来没有用心体会,珍惜和孩子在一起的时光,在离别的时候就感到分外愧疚。当然,我也承认,当我们又团聚在一起的时候,我仍然不会长久的珍惜这种时光。因为我总是陷在矛盾之中,我不知道怎样让自己的时光产生更大而美好的价值。在照顾家人和成就理想之间,或许从来就没有什么泾渭分明的界限,我们需要鱼和熊掌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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