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认有两种天赋，一是文字，二是美感。今天来说说我最看重的第一项。有时我惶恐自己是否真的有写作天分。思绪在脑子里翻滚，看似繁多实则无话可说。也许并不是真正无话可说，而是我终究是太懒，犯上了拖延症。一想到写作是命令自己要做的事情，而这件事恰巧不是享受，而是费劲脑力和心气，我便畏惧地作罢。偶尔，往往是深夜，难得有白天的时候，我不吐不快地写下几段自我感动的文字，感动到悲天怆地，然后我把这种冲动称作“热爱”。
这么说来这份热爱似是不足挂齿，毕竟这写作的冲动还没强烈到让我日书千行。可是我又似乎不用解释我真的热爱，我自己知道就好，我自己到时写出作品来就好。又因为那份对文字的直觉难以向未有者叙述，而热爱文字的人自会了解灵魂如何因文字摇曳，因文字燃烧甚至近乎崩裂。我忘了究竟从哪几个时刻的积累开始，让我自25岁起再一次拥抱了写作的热望。对多数热爱写作的人，或者对所有享有心头之爱的人来说，热爱一样东西，用自己炽热的灵魂来爱，是不需要理由的。如果不去做，人生就是不完整的。就像王小波改用的维特根斯坦的话，如果不写作，我没法在临死前说我度过了美好的一生。
我的热爱写作，以小时候的两个理想，自不必再强调，我仅有过两个幼时梦想，一个是当作家，一个是当编辑。从作家转为编辑，也是隐隐从大人口中了解到当作家很难，也很清贫，不是正儿八经的职业。这便又牵涉到了几乎所有现当代作家都会面对的问题，自身强烈的写作欲望与现实的冲突。对于菲茨杰拉德，阻碍是第一次世界大战，是不断被退稿的挫折。而到了王小波的90年代，阻碍是汹涌而来的物质大潮，使人们比以往更赤裸裸的对金钱的追求。可是作家之所以能成为作家，除了天赋和热爱，他们决心冲破现实的藩篱，义无反顾地书写，好像用笔在战斗，用笔永存过去，用笔刻画在另一个时空能够拥有的世界。即使战斗会输，虽然过去已经消逝，而另一个世界是海市蜃楼的幻梦，真正的写作者是不会在乎的。
让我遗憾的是，我不像菲茨杰拉德和王小波那样聪明，菲能两小时写完一个短篇，王小波是电脑高手；我也不像他们接受过精致的中产阶级教育，我的前十八年生活在城乡结合的县城，它帮助我塑造了敏感的性格，却无法提供我更广阔的素材，尤其在中国乡土文学终将走向死亡的现在。另外，我经历太不足够，菲茨杰拉德在24岁根据在普林斯顿的经历写了一作成名的小说。我26岁了，我的经历也许不少，但都不够成熟到去写一部作品，而即使是那些经历，我也不记得多少。过去26年就像是空的一般。不，一定不空。我要补充新的知识见识，一边试图挖掘过去。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