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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区和公交站隔一条步行小街,我走出小区上班去,常与走下公交车到小区附近上班的人相遇于此。一早的街道就像贪睡还不愿醒来的孩子,静悄悄,空荡荡的,只有一些赶路上班的人,行色匆匆。
50分钟的路程,原本我是可以开车上班的,我却喜欢把一只耳朵塞进耳机,调出手机里收藏的音频播放,一、两散文;三、两篇篇幅不大的小说……漫步在晨曦的微风里不失为一种惬意,遇到我钟意的文章,会循环往复地播放,一路的风景皆美不可言。
常与一名女子相遇在步行街上,她从公交站走来,四十岁上下的光景,高挑偏瘦的身材,微微佝偻的脊背,白净的皮肤,素面朝天,斜挎一个帆布包,拎一个便当盒,一根马尾很随意地挽在脑后,极普通的样子。我猜测,她工作的地方就在我所在的小区附近,抑或就在我们小区的物业管理处,负责物业费、停车费收缴的窗口上班,总之,与之较接近的职业。
相遇次数多了,彼此便不再陌生,某日我们擦肩而过时相视一笑,算是奠定下我们最初的友情。
我很开心,在这段寂寞的路途上我有了朋友。
第二天或第三天,我们又在这小街上重逢,我礼貌性地微笑致意,送上我一早的祝福,心却沉浸在音频里,在那抑扬顿挫的朗读声中,步行的速度依旧。她走在我面前收住脚步,没有丝毫铺垫,也没有丝毫犹豫的向往诉说起她的委屈,像约见到相识已久的朋友,便一吐为快了,“婆婆在对待我和弟媳的态度上,总不能一碗水端平,好处总想着弟媳从没有我的份,房子大的给她,小的我住……你说气不气人?”她的家长里短时断时续地传入我的耳朵,纷扰着我的思绪,打乱我想关却来不及关了的音频,手机在背包里,齐耳的短发掩藏着耳朵,我以为她看不到我佩戴的耳机,我以为她只三言两语。我微笑着回应,冷不防说出一句莫名其妙却很应景的话,“老人家真不应该不一视同仁。”她一下子仿若找到了知音,更滔滔不绝了,我努力地听但还是分了神,莫泊桑的短篇小说《绳子》正处于精彩处,我忘记了还有她的存在。
见面时我们依然微笑、点头,然后擦肩匆匆而过。
又过了两天或三天,在我的微笑中她把我拦下,单刀直入地申讨起她的领导,说落着领导的种种“罪行”,说他少有的小气,常要她们加班而不给加班费……这一次,我及时地关闭耳机,洗耳恭听,我觉得这是对待朋友起码的尊重,我把赞同的票又毫无保留地投给了她,和她共同申讨起“黑心”的工厂主,她笑了,像拿到老板拖欠的加班费兴高采烈。
清明小长假后的第二天即周一,我们相遇在步行街的浓荫下,细碎的阳光洒落在她的脸上,她满面春光:“昨天是法定的上班日,嘿嘿…老板却让我们继续放假,我们纳闷,问老板为什么?老板说,反正没事,大家耗在厂里,还不如让你们回家休息,开心死了,你昨天上班了没?”我苦笑的脸上挂上一副羡慕至极的表情,她的笑更灿烂了,像这个春天的宠儿。
今天早上,N次相遇后的第四次交谈,她说:“我可能要走了。”
“到哪呀?”
“我们厂规模不大,无法完成批量生产,满足不了市场的需求,订单少,老板想把厂迁到扬州,我就不愿去了,路远不说,我不喜欢我们的老板,他的人品有问题。”
“管老板人好坏呢!反正付你工资就行,说白了,你是在为人民币打工。”我插嘴道。
“你不知道,他经常给员工小鞋穿,处处使坏,和人过不去……”
“那就不去吧!那么远对家庭来说牺牲挺大的。”我再也找不到合适的话语,只能这样接她的话。“是的呢!是的呢!主要老板太可恶。”口气里似乎是她炒了老板的鱿鱼。我表示很赶时间,转过身,向上班的方向走去。她突然问了句:“你的耳机多少钱?”耳机?原来她一直知道我是带着耳机同她说话的。“两千多块。”我实话实说。“两千多?这么贵!你….”剩下的话语我没听清楚,好像挺激动的,因为,音频又到了精彩处。
她们的厂搬吗?现在,我比较关心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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