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阴阳相隔》第五章：有朋自远方来？

虽然北方春天的脚步已越来越近，可是王耀的心情似乎总是不太好。于是那天她跟黄龙打了报告以后，说想一个人出去走走。

麒麟和黄龙虽然嘴上答应了王耀，但立刻就让王京为她买了去王川家的票，希望她能在王川的陪同下多吃点好吃的、同时好好放松下心情。加上日耳曼少女自告奋勇，二人也觉得这刚好是个能让她更了解耀家的机会；于是顺理成章地，从去王川家的途中开始，王耀和日耳曼少女就形影不离。

一到川家，日耳曼少女就十分兴奋——映入她眼帘的，是南国的莺飞草长、繁花盛开，这跟北国的萧瑟形成了鲜明对比。可是王耀根本没有心情欣赏眼前的美景——她的内心仍是寒冬。一接到她们，王川就陪着二人去吃了不少小吃，然而吃得开心的似乎只有日耳曼少女一人——虽然她总是被辣到，但是不仅毫不在意，反而还吃得更起劲了，甚至一口一个“好吃”“还要”。技艺精湛的演员在台上表演变脸的时候，日耳曼少女和观众们一起大声鼓掌喝彩，王耀却只是象征性地拍了拍手，目光似乎有些呆滞。茶馆里，日耳曼少女对竟有如此众多的植物可以泡茶感到十分新鲜。而王川虽然忙不迭地纠正着她每次都把茶一饮而尽、喝到茶叶见底的做法，余光却瞥见王耀先是拿着茶杯一会儿呷一口茶，后来竟然转过头来问他有没有酒，可她茶杯里的茶还剩了大半——王川想起王京对自己的叮嘱，于是带着十分满意的日耳曼少女和心事重重的王耀出了茶馆以后，在街边的餐馆为她们点了醪糟汤圆。日耳曼少女吃得十分开心，而王耀囫囵吞下以后却差点大骂王川是骗子，理由是说好带她喝酒结果来吃汤圆……王川虽不敢怠慢，但又不愿让王耀喝醉，就提出陪着二人在城里走走，去哪儿由王耀说了算——三人终于达成了协议。

王耀任由日耳曼少女拉着自己的手，在川家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王川紧随其后。不知道走了多久，突然……

“哎呀！”王耀已经趴在了地上，面前还有一个已经打开的公文包，纸张散了一地。她顾不得疼，忙把纸张收集起来，打算交给失主；日耳曼少女也在一旁帮忙。

“Простите （对不起）！”耳边传来熟悉又陌生的声音，“Я о Вас ударил. Все хорошо?（撞到您了，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正诧异，却看到一张斯拉夫面孔。“Вы случайно не из России （您是从俄罗斯来的吗）？”王耀十分惊讶。

“Да-да-да, я из СССР （对对对，我从苏联来。）.”中年人疑惑地看着我，“Вы так хорошо говорите по-русски! Где Вы научились? （您俄语讲得真好！在哪儿学的？）”他仔细地清点着纸张。

“В школе нам преподавали. （中学时候学的。）”日耳曼少女立刻帮王耀圆场，“А почему Вы в Китай приехали?（您怎么来中国了？）”

“Чтобы помочь нашим китайским друзьям! （为了帮助我们的中国朋友）”已有些许白发的中年人突然哭了起来，“Некоторые мои коллеги поехали в США, в Западную Европу...Но мне туда не хочется!（我的一些同事去了美国，一些去了西欧……可是那些地方，我不想去！）”王耀见状，立刻把自己的手帕给了他，“Наш преподаватель был в Китае много лет тому назад. Он нам рассказал, что китайцы - наши товарищи и друзья...Недавно, благодаря совсем случайному шансу, мне удалось приехать сюда.（我的老师多年前来过中国。他曾经告诉我们，中国人是我们的同志和朋友……不久前，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我来到了这里。）”

“Случайный шанс?（偶然的机会）？”王耀和日耳曼少女一脸茫然，王川则十分平静。

“Да, это был случайный шанс...（是的，偶然的机会……）”中年人的脸上露出了笑容，“У вас очень мудрые руководители. Я читал эти новости, его слова мне очень понравились. Ох, если бы тогда у нас были такие же руководители…（你们的领导人十分睿智——前些时候的新闻我都看了，他说得有道理。要是我们当年有你们那样的领导人就好了……）”说着说着，他把清点好的资料放进了公文包，“Извините, об этом больше сказать не смогу...（抱歉，这方面我真的不能再说了……）”又看了看表，“Мне пора вернуться, меня ждет очень много работ.（我现在必须回去工作了，还有很多工作等着我完成。）”接着向她们握手道别，“Спасибо большое, товарищи!（谢谢你们，同志！）”

“Не за что!（不用谢！）”王耀笑着说，“Желаю Вам всего доброго у нас!（愿您在我们这儿一切顺利！）”

顺着中年人远去的方向望去，中年人进入的建筑入口上有几个大字：成都飞机设计研究所。王川见状，急忙拉着二人离去。

接下来的几天，日耳曼少女除了因为不能抱到熊猫而有点不开心以外，王川的所有安排她都非常满意；而王耀终于在泡过温泉以后，至少从刚来川家时的目光呆滞、老要酒喝变得眼神平静、能正常吃饭睡觉了——王川终于松了一口气。约定的期限到了，他专门陪着王耀和日耳曼少女回到了京家，并把二人这些天的经历一一告诉王京……看到王京如释重负的表情，王川也放心地踏上了回家的路。

回到京家，王耀跟黄龙说了今天遇到的中年人的事，没想到黄龙只是笑笑：“我认为那个中年人应该没有骗你，很可能真的是来帮我们的。”

“可是……来帮我们的人不是早就已经没了吗？”王耀一头雾水，“这都以前的事了……”

“嘘！”黄龙机警地望了望窗外，“耀，这事现在还不能告诉你，请你理解。”上司压低了声音，“以后有机会，我们一定会告诉你的。”又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这几天去川家玩累了吧。别想太多，早点去休息吧。”

躺在床上的王耀，心里久久不能平静。那天遇到的中年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来自己家？为什么是为了来帮助自己？想到这里，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耀姐姐！”王耀突然觉得自己身边多了个暖呼呼的身子，“别想了……你最近休息不好，再这么下去真的不行……”

“你……”看着已经钻到被窝里的日耳曼少女，王耀也不好说什么，“你想干嘛？”

“让你快点入睡啊。”日耳曼少女笑着，“不过看你这个样子，要是不告诉你点什么，估计你还真睡不着……这么跟你说好了：他们的确是从布拉金斯基家来的，的确就是不愿去西方众家里，的确就是来帮你的——因为他们觉得，伊利亚死了，而你就是唯一的希望……真的，就这么简单。”

“是吗……”听到这里，王耀若有所思。“原来是这样……那这么说来……”

“嘘！”日耳曼少女机警地环顾四周，“所以耀姐姐，黄龙和我都不能再说了，明白了吗？”

“明白了。”王耀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对了，我该怎么称呼你比较好呢？”

“这个嘛，”日耳曼少女看着她，眼里充满了期待，“你给我取个中文名字吧！”

“嗯……让我想想……”王耀打量着她，突然有了主意，“你就叫康缪，怎么样？”

“康缪？”日耳曼少女有些惊讶，“为什么取这个名字呢？”

“我们中国人不像日本人，姓和名都是单字居多。”王耀娓娓道来，“姓为康，健康的康，代表了你和你的恩人们对这个世界的美好期待和祝愿；名为缪，缪斯的缪，代表了你的出生和成长是因为这位女神对人类的眷顾。”她的嘴角扬起自信的微笑，“还有一个原因：有人把你称作‘渺’甚至‘谬’。然而这两个字和‘缪’读音相近、意义相去甚远。给你取这个中文名，也是为了正视听。”

“谢谢耀姐姐！”日耳曼少女一下子扑到她怀里，“这个名字挺好听的！”她像小猫一样拱来拱去。“看你知道我们西方的缪斯女神，我还挺惊讶的……”突然凑了上来，“是不是他告诉你的？”刚问完这个问题，她就明白自己不应该说这些。

“那以后叫你小缪可以吗？”王耀怜爱地看着她，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毕竟我这一把老骨头了……”

“谁说的！”康缪嘟起了嘴，“耀姐姐才不是什么老骨头呢……耀姐姐最美了，是世界第一美人！”

“你这个德意志小妞，怎么现在说话都跟我们一样一样的？”王耀轻轻戳了戳她的肩，“看来你学得很快嘛！……”

“那是当然！”康缪露出了得意的笑，“我的易容术，可不仅仅只是易容而已。”接着在王耀怀里拱来拱去。

“好了小缪，别闹了行不行……”王耀抓着被子，“再这么下去，我这床都要被你搞散架了。”

“散架？”这次，康缪嘴角扬起了不可名状的微笑，“耀姐姐，当年伊利亚可比我重多了，你这床怎么就没被他搞散架？”说着眼光投向书桌上王耀与伊利亚的合影。

“康！缪！”王耀忍无可忍，“你找死！”将她撵下了床……

看着王耀终于沉沉睡去，康缪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

“王耀，我会和麒麟一起，好好守护你的……”她坐在床边看着王耀，脸上的凝重神情与她平日里给人青春活泼的印象毫不相称，“所以，请你一定要相信我，相信麒麟……要知道，你有千千万万的孩子愿意爱你、愿意为你奋斗，甚至愿意为你牺牲生命，就像一百年前一样……不，应该说，是像你出生以来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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