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外地打工始于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后期,倘若去外地经商算作“下海”的话,去外地打工的大多数,只能是“下河”了,打工人就是给那些经商的人做工的人。
农民工,只要身为农民,是农村户口,加上去外地出卖力气挣钱,就是农民工。在皖西北这个地方,他们是一个普遍的群体,普遍到会分布在每一个庄,甚至每家每户。“出门”,是外出打工的别称。因为生活或者是一些不得已的事情出远门谋生,更是一家人的大事,如果做出一个统计,每家每户避不开这个词。外出打工的人,临行的几天把家里的事情都安顿好,乡村中间,都会跟一些关系较好的邻居打声招呼,一来是辞行,二来希望自己不在家的时候,能帮着操心家里无关大小的事情。
当村里人踏上征程后,就成为打工人了。
曾有人调侃农民工的称呼,从不同的角度就有不同的叫法。小名称作打工仔,别名又叫进城务工者,曾用名称是盲流,却被尊称为城市建设者,亲昵些就叫农民兄弟,俗一些就是乡巴佬,人送绰号游民,在书上就是无产阶级同盟军,临时户口名归为社会不稳定因素,宪法名上却终究是公民,然而还是时髦的称为弱势群体。当前,打工的被称作打工人,在网络上火了起来,而这火起来的,是几乎所有背井离乡,去外地做工的人。这些称呼,不知道哪天会被引用在研究农民工的史书中,但无论如何,很多人觉得自己离历史很远,却不知不觉就生活在历史中了。称呼只是外在的,生活却始终是自己的。
村庄里一些我还没有见过的人,是父母一一告知我的。左边人家在外的兄弟,右家人家远方的亲戚,对我来说,都是一种常识介绍。那一群人很早就已经在外地了,他们或是常年不回来,家里的亲人少了,就住在外地了;或是怀揣着多挣一大笔的心愿,积年累月不再见到故乡;也有每年回来一次就为了在家过年的,也有因为路远几年回来一次走走亲戚见一见家乡父老的。他们都是远离故乡的打工人。
我在想,他们突然回到故乡又突然回去的意义,远远不只是对亲人相见的需求。
从家里到省会去打工是其一,还会有到江浙沿海地区相对较远的地方。到全国各地包工游走的情况,还有在新疆广东黑龙江为生活而找到适合自己生活的机会的地方。或者说,这就是一个机会。历史遗留的原因让人们穷的害怕了生活,但也不至于怕的恐惧了生活,一切还将继续下去的时候,打工也是可以支持生活来源的一种方法。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父亲母亲会把还在睡梦中的孩子叫醒,穿上衣服,告知孩子自己将要出去了,因为这个时候正赶上跨省公交开动的时候。随后,就将自己前一天晚上已经打包收拾好的行李,连拎带背地拖上正在等待的长途公交车。当这个行为过程开始的时候,中国社会上出现的被称为“386199”部队的留守妇女、留守儿童、留守老人就出现了。这数字,是几类人专属节日的代称。
摆脱了家里的农田,撇开了家里的孩子,打工的人在去往外地的路程上从未间断过。简陋的工地或者是房舍,一种临时居住的场面一下就映入人的眼帘。与之相应的,总能在外出的人的文件包里,找到一些暂住证。虽然如今已经改成了居住证,但仍然抹不掉那种身份。
农民工是一种职业,一种离开了家人,去遇见陌生人的职业,以至于在一些地方,人见了都会对他们产生一些厌恶感。从房屋建设的工程承包到城市草坪防护的修剪,从工厂流水线到扫马路大街,从小饭馆到夜总会,从出租车司机到办公室文案,这一切来自农村的人都会被当作农民工。庄里的民工都是以打工为主,出卖劳动力,到了一定年龄总会落叶归根,这是人对岁月的无奈,也是对自身的无奈。
说到了这里,当时走遍全国要饭的群体也应该是农民工的一类了。但因付出努力而获得的收获,却不欠任何人。
与外出打工的紧密相连的一群人,就是他们的小孩子了。春天和秋天,小孩子在家上学,是作为留守儿童,而漫长的夏天,留守儿童可以像“候鸟”一样,到父母打工所在的地方度过大半个暑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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