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列车抵达家乡火车站时,云安看到了站在出站口的父母。
撒谎退学这可是大事,天大的事情呀,云安不知道自己将会面对什么样的暴风雨,内心忐忑,低着头,走向了父母。
那一刹那他有些彷徨,他们没有生气?他们来接我了?
云安没有那个自信,因为绝大多数做了错事的人都知道自己错了,只是不敢承认而已。
一家三口坐在公交车的三个位置,没有交流,只有父亲简单的一个问候:饿不饿?
低头向母亲求助,那是倔强的云安迫于经济的压力展露的脆弱。他觉得这是丢人,自己颠覆了自己发下的誓言,衣锦还乡没有了,只剩下灰溜溜的逃离。
公交车颠簸了一个小时,而这一家三口也未曾说过一句话。
回到家,云安吃到了热腾腾的面条。
那一刻,他埋着头,似乎想要把脑袋塞进那只大碗里。他不停的用筷子捞起面,一口接着一口,一刻也不敢停下,一刻也不敢抬头,他不敢看父母的眼睛,因为多年养成的害怕,更因为此时内心的愧疚。
关于退学,他无法解释,也不敢解释,那是欺骗。
父母是工厂的普通职工,一辈子平凡。母亲是知青下乡,后来被工厂扩招,父亲是当兵后被分配在工厂的,他们那个年月的人似乎都经历过某种时代的创伤。
父亲小学没能毕业,因为家里穷,他作为老大,不能只吃不产出。那时候的父亲似乎还不到十岁,每天需要背着镰刀和绳子上山砍柴,贴补家用。甘肃的农村,山沟里的人,日子就是那样熬过来的。
他记得很清楚,父亲曾今说过,那时候饿的没东西吃,只能吃树皮。后来招兵,父亲赶紧报了名,因为当了兵有饭吃,能吃饱,也能给家里节省一份口粮。
母亲家境比父亲好一些,兄弟姐妹五个人,老大,也就是母亲的大哥,早年生病走了,母亲自然而然成了家里的老大。
而在那样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中,作为女孩,作为老大,并不是幸福,反而是个悲剧。
母亲初中只上到二年级,就下了乡,后来才遇到了父亲。
在他们的童年里,没有人教他们做人的道理,没有人关心过他们的内心,就那样生生的熬出来,硬生生的长大成人。
云安收起碗筷,一句话都没有说,回到屋里,关上门。就这样一天又一天,时间就过去了两个月。
这两个月没有人说一句话,没有人跟云安说一句话,只有按时按点做好的饭,再也没有其他。
天气已经入伏,而云安的心也渐渐平静。
这两个月,他很少出门,他查了北大青鸟的相关资料,选择西安作为学习的地方,因为离家近一些,也是因为那里有新开的校区,能优惠。
在准备的差不多后他独自一人去了西安,用了三天的时间考察了三所学校,问好了价格,带回了宣传资料。
两个月的闭门反思,云安考虑了很多事情,他一次次问自己,我以后要干什么?
他知道,他的梦想是商人,但他更清楚,那也许不叫梦想。他是没有梦想的,因为成为商人只为了能变成有钱人,而想有钱却又算不得什么梦想。
如果非要问他梦想是什么,也许就是自由,但是他明白,想要自由得先能够自己养活自己。而养活自己就需要有个谋生手段,如果只是靠出卖力气,那肯定是能行的,但是那不是他想要的,他需要一个技能,而编程就成了他的目标。
硬着头皮,用自己孩子的身份向父母提请求:我要去西安,我要上北大青鸟,我要学编程。这也是他唯一的办法,那昂贵的学费只能依靠父母,再难以启齿也得低头。
收起行囊去远方,再次踏上征程,云安似乎成熟了一些。这是破釜沉舟的决定,这是没有后路的行程,他必须努力学习,掌握技能,他必须前行,因为放出去的大话,因为面对母亲的承诺。
他是自己逼得自己无路可退,也许正因为自己做的孽,才有了这次的化茧的前奏。
西安是个好地方,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找到150块一个月的住所,你能够吃的上5块钱一大碗的面条,虽然那面条的味道不敢恭维,住所的环境也很普通,但是只要你肯吃苦,在西安你就能活下去,等待春雨,等待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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